趙素箋看著我,問道,“將軍沒有更遠大的誌向?”
我本來想說‘我一個酒樓夥計出身哪來的什麼誌向’,可又覺得太假,便從心而發,“空有大誌,生不逢時!若在三國之世,我願逐鹿天下。”
“此言差矣,難道當今天下還不夠亂麼?水麵下潛藏的如江鋒一般的暗流,還不夠多麼?”趙素箋雙目光芒大現,沉聲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倘若將軍坐擁曲、薄兩州,南聯柳州四大家族,向西和解嗔州黨,在劉氏宗親裡選一賢德之人,破而後立,擁立為君。屆時,將軍坐領從龍之功,身居高位,以將軍的能力,在帝國京畿騁其才用,出將入相,帝國定可中興。”
趙素箋的話震耳欲聾,我望著茶湯中晃動的倒影,毛骨悚然,這...,這是讓我做董卓,曹操,霍光啊!
可不知為何,我心頭忽然湧上一種情緒,躍躍欲試的情緒。
我四下察看,見無異狀,方才低聲喝道,“趙兄,莫要說此大逆不道之言,我等即為漢室臣子,豈可做此不忠之想。”
趙素箋反聲問道,“那就要看將軍想做漢室的臣子,還是想做百姓的臣子了!若為百姓計,縱身負萬世罵名,那又如何?”
我被趙素箋奮不顧身的家國情懷激蕩的精神一振,正要激昂應和,卻又立即萎靡下來,“有些事,你我不能做,有些規矩,你我不能破。就好比這十丈方圓的小樓,裝點的清雅或奢華,終究也離不開十丈之地。我們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便意味著要遵守這個世上的規矩。”
“當你想掙脫規則時,反而更深地陷入規則的拓撲結構。”趙素箋吐出一口濁氣,“若有一日,在下力之所及,必然為你辦到。”
我南望碧空,不知所言。
聊了一些不該你們現在知道的事情,趙素箋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海。
一片幽綠的小四樓裡,又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
小時候真好啊,那時我舉著燈籠追著富家子的馬車討賞錢,何曾想過有一天會執掌十萬雄兵,更不曾料到自己會陷入比酒樓賬本複雜萬倍的權力迷局。
朋友和兄弟,我有很多,知己,我隻有這麼一個啊!
秋陽沉沉南送君,心語切切不堪聞。
歸舟翌日毗鄰道,回首淩源縛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