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抬起腦袋,看著這個試圖拉攏他的男人。
其實他早就沒有生存下去的動力。
在數百年前,被八爪族他們抓住,投入實驗室之後,那便是他噩夢的開始。
他還記得那些被抓走去進行實驗的各種種族,他們因為實驗受到的痛苦,還有絕望的哀嚎,至今還每天晚上會在他的夢中響起。
這些從世界各地搜羅而來的種族,其中不但有他同類的種族,甚至還有他的親人和朋友。
同樣作為一個受到改造的實驗體,他什麼也做不到。
先是他不熟悉的人,然後是他的父母,再是他愛的人。
這些被作為實體的種族在被八爪族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答。
生離死彆每天都在這裡上演,他從憤怒到痛哭流涕,再到絕望,隻不過是短短數天的時間。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所愛的人全部被帶離他的身邊。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他被獨自留到了最後。
這其實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看似生存的時間變長了,實際上他承受的痛苦卻增加了。
一麵是隨時輪到他死亡的緊迫感,一麵是一個個他所愛之人的離去帶來的絕望感。
時間沒有衝淡痛苦,帶來的隻有更深的傷害。
當他被帶進實驗室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剩下的隻有麻木。
直到他看到那實驗室裡擺放的各種身體組織,它們明顯是從各個種族的身體上切割下來的一部分,但卻還在蠕動。
它們不像是死物,仿佛還活著一般。
這自然不會讓他感到欣喜,而是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而這之後卻是深刻的絕望與悲傷,因為他在一塊身體組織在上看到了自己種族身上特有的圖案時,他隻覺得腦袋中的一根弦斷了。
他的所有的感情被更為漆黑的某種東西給吞噬,兩眼一黑已是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是他。
確切的說,密密麻麻的身體組織,組成了他。
就像是一個用東一塊西一塊破布,裡麵塞滿了棉花的恐怖玩偶。
他甚至都不知道現在的現在自己的身體,到底身體的哪一部分屬於自己。
他甚至都不知道現在這個身體的意識是不是自己的,還是說是無數個意識彙聚成了他,而他原本的人格占了主意識。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的行為不受自己控製,變成聽命於八爪族的傀儡。
仿佛自己的【造物神】已經變成了八爪族,他會遵從本能,無條件的聽從八爪族的話,作為他們最為忠心的奴仆。
這與他的意誌無關,而是一種屬於靈魂的束縛。
他變得不再是自己。
變成隻會聽從八爪族命令,沒有自我意識的怪物。
直到這座實驗室被夜勢力的乾部攻下,八爪族毫不猶豫將他們這些實驗體丟下。
而也是通過這樣,他被原先夜的乾部接收下來。
接收的理由現在聽起來也有些可笑,畢竟與他同期的一片改造實驗體都被殺死,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之所以他被留下來隻是因為他現在的長相比較符合當時乾部的審美。
隻因為當時的乾部喜歡一些造型奇特生物。
在那之後,他便一直作為鬥獸場牢獄的獄卒而活著。
他依舊麻木的活著。
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而活。
隻是依舊麻木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日複一日。
變故再次發生,奴隸們起了暴亂,他被誆騙了。
但實際上他有注意到對方可能在對他說謊,但他其實無所謂。
畢竟對方真的持有信物,他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然後奴隸們暴亂成功,本以為這次他終於會迎來死期,結果又活了下來。
他莫名的覺得很累,想要在這牢獄裡度過餘生,哪怕是死在這裡也無所謂。
然後這個男人出現了。
他提起了他幾乎要遺忘的八爪族。
這個對於他們犯下了種種惡行的種族,他現在的身體,他的存在,他的靈魂,他的意誌,無不在控訴對方的罪行。
當聽到有機會再見到八爪族的時候,他原本麻木的心靈似乎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他的意識和本能明明還在以八爪族為尊,但身體之中那無數哀嚎的靈魂卻綻放出憎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