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寧和沈芷衣頓時驚呆了。
“雪寧，你忘啦？我們那晚去定國公府裡的戰績嗎？”
薑雪寧愣住，是啊，那晚的銀月，身輕如燕，如風似霧，像是一個不屬於凡間的仙女。
銀月口吻淡淡的：“我的侍女皆是我的死士，我手下的風微，能易容得七八分像我。憑我手下的七大暗衛，甚至隻有紫微一人，便能帶我來無影去無蹤。我若想逃，就不會來了。”
“可是銀月，你何苦……”薑雪寧急了。
銀月的眸子裡忽然暈染上大義：“謝謝你們為我準備的一切。但是，大乾無人去和親，大月就會有借口在邊疆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她去和親了，就是大月王庭的腥風血雨。
“那大月國不就是想找一個南下侵擾我大乾的時機嗎？”
她正想找一個名正言順往外擴展版圖的時機呢。
“大月隻是欺負我朝中無將……”
她就成為手握兵權，擊潰外邦，無人敢置喙她登基資格的皇太姑！
“若隻我一人，能安邦定國、使百姓免於戰亂之苦，那我的人生也算實現價值了。我想若是芷衣你，也會這麼選擇吧？而且吧，我是大乾的公主，那邊也是大月的王子，公主配王子，不是挺般配的嗎？”
銀月最後這一句，頗有苦中作樂的意味。
沈芷衣“哇”地一聲，摟住了銀月的脖子大哭：“銀月，怎麼辦才好啊！聽說那邊都是野蠻人，兄弟還會共妻！銀月，他們要是欺負你，你千萬彆想著大乾如何，你一定要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啊！”
銀月拍著沈芷衣的背，看似玩笑道：“哭什麼呀？芷衣，還記得我同你說過的嗎，我們是公主，就算豢養麵首都毋庸置喙，難道隻許男人三妻四妾了嗎，我也把這些什麼大月的皇室子弟當做麵首玩唄。”
門外那雙手已經忍不住了，握緊的拳一抬就想砸門而入。
薑雪寧適時說道：“銀月，那謝少師怎麼辦？！”
門口的手頓住了。
銀月拍著沈芷衣的背，視線瞟了一眼房門口，歎息一聲：“我們啊，隻能是……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她的語氣，帶著無儘的有緣
“呯”！門終於被推開了！
除了沈芷衣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銀月和薑雪寧具是並不驚訝地轉臉望向門口。
謝危，站在廊下的光影裡，他的臉上如同蒙著一層霜雪，而眼底卻湧動著熾熱的岩漿，燃燒著他通紅的靈魂。
薑雪寧看了銀月一眼，說了句：“你們好好談談。”
她忙拉住了沈芷衣的胳膊：“芷衣，我們走。”
“啊？哦。”饒是心思再不敏銳，此刻也知不是她們再待下去的時機，沈芷衣抹了一把眼淚，留下一句，“小姑姑，我們明天再來！”
薑雪寧拉著沈芷衣，甚至都不敢同謝危說一句話，急匆匆靠邊走了。
謝危就站在門口，直愣愣地看著銀月，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知道的，我最討厭雪。”
四目相對。
一雙赤紅，布滿血絲，滿是壓抑的憤怒、不忍苛責的不甘與心神俱裂的痛楚。
另一雙，一瞬的幽暗之後，繼而是楚楚可憐，萬般無奈的殤然與情深緣淺的遺憾。
“主人啊，給你拍了眼神特寫，我想把這個鏡頭傳到下一批實習主神的演技範本模板裡行嗎？有積分哦！”
“隨便。”
一滴淚自她眼眶滾落。
那一瞬間，謝危所有的不解與哀怨皆是化作了雲煙，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心疼。
銀月扭頭，飛快起身，向內室跑去。
謝危拔腿追去，沒幾步就追上，一把拽住銀月的胳膊，用力將她摟進懷裡。
謝危這時候的力氣大得嚇人，仿佛一放手，銀月就會離他而去，他低頭，親吻著銀月的耳朵，顫抖著嗓音說：“阿月，我們逃走吧！”
銀月眼梢一挑。
謝危繼續說著：“我不對付薛家了，你也不要顧著什麼沈氏江山，他們的爛攤子讓他們自己去收拾！我們逃走吧！找一個山清水秀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天下之大，總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銀月努力擠了擠眼睛，輕輕從他胸口撐起身來，抬起一雙淚眼婆娑的眸子看他：“危哥哥，不要說氣話。”
謝危分辯：“我這不是氣話！”
“噓——”銀月手指頭按住了他的唇，“縱然以前的苦難你可以不計較，可是燕臨和侯爺還在等著你啊。而我也不是一個人，我的身後，有我公主府的數百家仆，三千兵士，以及神息郡的所有百姓。我們都不是可以任性妄為之人，我們都有需要承擔的責任。”
謝危臉色掙紮，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動搖過自己的複仇之路。他籌謀半生，到頭來，連最愛的女子都救不下！
“危哥哥，”銀月抹了一把淚，揚起一個慣常雲淡風輕、肆意灑脫的笑臉，“我們也不必那麼悲觀，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那麼輕易能吃虧的人嗎？我向沈琅提了很多的要求，其中一項，便是在朝廷的送嫁隊外，帶上我自己的親衛兵。我手下的那些人，你還不了解嗎？大月那邊的蠢蛋想占我便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謝危卻沒有輕鬆下來：“你不懂，人家是真正的軍隊，上戰場殺人放火不眨眼的！連燕家軍都快震懾不了了！你那些養在公主府裡，根本沒經曆過陣仗的府兵在他們麵前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謝危的顧慮不無道理。但是他不知道，銀月的三千府兵，都是精挑細選的，日常接受的訓練，是銀月的功法與兵法。她可是當過大神世的帶軍元帥與大帝啊，治軍打仗，小菜一碟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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