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鐘嬌來到棚子口,站在棚子前,就那樣注目著狼狽逃竄的老太太,
此時的鐘老太太身影倉惶,腳步磕磕絆絆,就差摔倒了。
最後,鐘老太太扒著車門,慌張又急急忙忙的上了一輛綠色的吉普,啪的一聲關上門,然後吉普車卷起一陣煙塵後,帶著鐘老太太疾馳而去,很快消失在風揚起的一片黃沙之中。
沙土迎麵撲來,
鐘嬌側頭噗噗噗的吐了幾口。
從口袋裡掏出麵紗,又裹住了整張臉。
待她再彎腰走進棚子,就看到兩邊的人家朝她點了點頭,以算示好,然後便扯著孩子進各自的棚子裡了。
鐘嬌看著一直又驚又愕的玉曼男人,又看看躺在草墊子上還沒有蘇醒的鐘玉曼,她咳了咳,撿起那個他們自製的小板凳子,坐下來。
她仰頭看著玉曼男人,指指鐘玉曼“她很穩定,不用擔心。”
鐘玉曼男人聽到咳嗽就回過神來了,趕緊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說“鐘醫生,實在不好意思,我是看你實在像是玉曼二嫂……不對,是溫淑儀同誌,所以才失言。”
“很抱歉,不過,想想也不可能。”
鐘嬌了然,剛剛心裡的怦然欲動漸漸平複。
是啊,
怎麼可能?
剛才,她是不是想多了。
那怎麼可能?
再說,
這個鐘家,和劉春菊和鐘大強半斤八兩,一個個都不是東西,她不稀罕,是她想多了。
“那個鐘清修下鄉參加勞動改造,溫淑儀拖著懷孕的身體一路尋找。”
“後來,在路上生了兩個女兒。”
“溫淑儀一直要找鐘清修,所以便將其中一個女兒交給了一名護士代管。”
“她抱著另外一個女兒繼續尋找鐘清修。”
“結果,晚上路黑,母子二人掉進河裡,淹沒了。”
說完的時候,玉曼男人還是歎了口氣。
他搓搓手,又不好意思道
“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彆聽她胡說八道。”他指的是鐘老太太胡說八道鐘嬌像溫淑儀。
鐘嬌笑了笑,便道
“是,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說完這句話,她感覺心裡有點不舒服,不過,一刹那間的事兒而已,並沒有什麼,就像眼睛裡突然吹進了一粒沙子,然後又給風兒吹掉了。
如果她真的有這樣的親人。
乾啥要,
她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啥垃圾都收!
天色黑之前,
鐘嬌又喂了鐘玉曼一粒藥,然後騎上自行車,迅速回了大沙子村。
而此時的鐘老太太卻是極不平靜。
回到招待所,
鐘老太太敲門,
鐘菲菲趕緊去開門,開完門,她繼續穿著一身新衣服,一邊扭來扭去的比劃,還拿著一個小鏡子照來照去。
“奶,你看我新衣服好看嗎?”看到鐘老太太進來,她扭得更歡實了。
鐘老太太沒吭聲,坐在床上,雙眼有些茫然,隨後,她又歎了口氣。
那個女人真的太像了,
簡直是太像了。
太像她家的二兒媳婦——溫淑儀了。
要說,這溫淑儀真是矯情,
男人下個鄉改個造咋拉?大著肚子還非得追著去,結果看看,生了個雙胞胎,他們家隻找回一個!
真是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