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剛才就那麼順嘴全都說出來了。
好像發生的一切都是順其自然,又好像在冥冥之中遵循著某種已經發生過的規律。
她有些呆滯的凝視著眼前這個態度已經溫和許多的小男孩,仍舊沉浸在一種巨大的不可置信中。
差彆實在是太大了。
格雷給唐棠的感覺,一直都像是深淵裡飄散出來的霧靄,他似乎帶著能陷落一切的溫柔,像是某種包裹物,在侵入的、吞噬的溫柔裡仿佛能讓一切迷失。
但偶爾他凝視唐棠時,那些遺憾的、悲哀的、即使特殊而華美的皮毛也無法掩蓋的,如同一束被定格在腐爛之前的花朵。
他仿佛在等待唐棠,而在等到唐棠之後,就飛速的腐爛,到達早已預設好的終點。
唐棠為這莫名的聯想悚然一驚,有些無措的看向格雷,卻隻能看到他低頭抱著饅頭啃的模糊身影。
是真的嗎?還是隻是一個夢?
唐棠是因為得到了係統,所以在重生之後才能有那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格雷呢?
這樣一個天差地彆的、猶如陰溝裡求生的小老鼠的男孩,又是怎麼成為了如荼蘼花般的漂亮夜鶯呢?
她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最終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問了一句,“格雷,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格雷咽下最後一口饅頭,被噎的翻白眼,終於吃完之後默默鬆了口氣。
他聽到唐棠的問題,無所謂道,“可以啊,聽著比什麼唐英俊好多了,叫什麼都一樣。”
小賤人、狗雜種、白眼狼……
都一樣。
叫什麼都一樣。
不過格雷這個名字,倒是聽起來好一點。
雖然這小豆芽菜嘴裡什麼g…g瑞?聽不懂。
也是很文盲了。
唐棠根本不知道她身邊這個小文盲都在尋思什麼,她今晚也發現了大秘密,沒心思在這繼續攻略小孩了。
於是唐棠站起來,把手裡啃了一半的饅頭丟給格雷,“吃不下了,我要先回去了,不然阿姨可能會發現。”
她對著格雷眨眨眼,“小哥哥,剩下的你吃吧。”
格雷倒是半點不嫌棄,也沒起身,依舊坐在草地上,幾口把唐棠啃過饅頭吃了,又給自己噎個半死。
再度翻了兩個白眼咽下去之後,格雷默默決定明天偷饅頭的時候一定得再偷點牛奶。
唐棠卻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怎麼看,這小男孩也和格雷搭不上邊啊。
真是怪了。
她轉身準備走,卻被格雷喊住。
“你知道孤兒院裡,之前經常會來一些老男人嗎?”
唐棠一呆。
格雷警告她,“遇到人記得躲開,那都不是好人。”
唐棠當然知道那都不是好人,甚至那些人都是肮臟的魔鬼。
想來也是,格雷能一直躲藏在孤兒院還不被發現,肯定是極其熟悉孤兒院的。
他在躲藏中,說不定也發現了不少秘密。
於是唐棠點點頭,“我知道啦,明天見咯。”
格雷沒有回應唐棠。
他從來不做這種沒有意義的承諾,因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