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斯特林教授應該是事務繁忙的”,唐棠隻道,“早點把文件解決,也不必再多耽誤教授的時間。”
她和埃德溫之間甚至算是有合作,談話自然也不需要太過嚴肅或者試探。
又或者是,最起碼明麵上不需要過多試探。
人嘛,不管怎麼樣,麵子情總是社交的基準。
於是唐棠像是揶揄一般輕笑了一下,打破了一點生疏,“畢竟諾獎得主……應該真的是,時間就是生命?”
埃德溫眉眼微動,看著傘下的唐棠。
這名最近在國際上聲名鵲起的少女,長著一張完全屬於東方的臉。
她輕輕笑起來的時候,澈紫的眼睛很明亮,五官迤邐到如容珍貴的寶石,是不管西方還是東方,都絕對會被驚豔到的好看。
而這樣美麗且動人的少女,卻是意國古老的黑手黨家族的繼承人,多麼反差而令人好奇的身份?
埃德溫鐵灰色的眼底透露出一抹感興趣的笑意,他覺得眼前這位少女,比許多無趣且沒有難度的實驗,要來的引人的多。
唐棠靠前時,埃德溫伸手遞上一方疊的整齊的手帕,手帕最上麵繡著一隻黑色的渡鴉,渡鴉旁是一圈天堂鳥刺繡。
是斯特林家族的家徽。
唐棠沒有客氣,接過那方還帶著淡淡的雪鬆的味道。
然而不止是雪鬆,雪鬆僅僅隻是單純的前調,唐棠用那方手帕隨意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雨滴。
很快她就嗅到了之後的味道,是鳶尾根與橡苔的混合味道。
像什麼呢?
配合著此時落雨中傳來的水汽感,唐棠知道這淡淡的氣味像什麼了。
像是雨時的圖書館,好像在安靜時,甚至能夠嗅到書頁的味道,還有無數木質書架上飄浮起的煙塵。
然而他身上那一絲冰冷的雪鬆又無時無刻不暴露一點兒存在感,就讓這靜謐的圖書館裡,總多了一絲似有若無的冷。
這位看似紳士而有禮的貴族先生,好像也有一點……反差呢。
……
“即使早就已經知道紐克曼小姐的年紀”,埃德溫身後也跟著一位和老威廉差不多大的管家。
在唐棠坐下後,那位管家就立刻為二人端上熱紅茶。
“但今天與紐克曼小姐見麵,還是很驚訝。”
埃德溫是很典型的精英貴族,他與人懇切交談時,似乎可以讓任何人如沐春風。
然而這些老錢家族往往有著不可一世的傲慢——他們幾乎不接納任何外來者。
但現在,埃德溫對唐棠的態度極好,雖然無論是埃德溫還是唐棠此刻都隻是客氣而互相試探著……
但是即使如此,此刻說話不急不緩,並且與唐棠有來有往的埃德溫,也足夠讓選過他的課的學生捂臉痛哭了。
埃德溫對人很挑剔,雖然他很禮貌……好吧,可能是“禮貌”的,但是他對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容忍度都極低。
比方說對於學生,他不會去教訓,更不會去嘴毒的惡意嘲諷。
但他也不會去溫和引導又或者是親自解惑。
他隻會臉上掛著紳士而矜持的笑意,有些平靜的看著其他人,然後禮貌的讓人離開。
但實際上這種禮貌的“不指責”,給人的羞愧感甚至多過於直接的指責。
而難道埃德溫真的不知道這個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