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梟看著被他死死抓住雙手的再無常,嘴裡對孫胖子說道:“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想看看,當年差點讓我栽了跟頭的再無常長什麼樣子。”說完,楊梟對著再無常的臉深吸了口氣,他臉上的霧氣慢慢地被楊梟吸進嘴裡。一張滿是瘡疤的臉,出現在孫胖子幾個人的麵前。
孫胖子本來已經掏出手機,調好了照相模式,準備等楊梟去掉再無常臉上的霧氣之後,就把再無常的模樣拍下來發給高亮顯擺一下。不過等他見到了再無常的真容,孫胖子馬上關掉了手機的照相模式,有些尷尬地衝再無常笑了一下,說道:“挺有性格的,真的。不過現在不時興走性格路線了。不是我說,我有個哥們兒前一陣兒去韓國改變了風格,當年就去競選亞洲先生了。如果陰司那邊不難為你的話,我介紹那個朋友給你認識……”
“不用了。”再無常冷冰冰地回答道,“我的臉是解凍的時候出了問題,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不過我也知足了。我的身體冷凍了幾百年,能恢複到這種程度,我已經很滿意了。怎麼說這張臉都是我自己的臉,雖然有點損傷,但是我的臉就是我的臉,沒有什麼好丟人的。”
“那也由得你。”孫胖子看了再無常一眼,掏出手機給高亮打了過去。電話接通之後,孫胖子對高亮說道:“老板,再無常再先生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全局出動都沒有抓住的再無常啊。哈哈,這不是怕您忘了嗎?您心情不好我理解,誰沒事會記得那麼窩心的事兒?彆急眼啊,我好好說話,再先生就在我這裡,是您派人來接走呢?還是等會兒我們把人給您送過去?好,嗯,我等著……”
掛了電話,孫胖子笑嘻嘻地對二楊說道:“一會兒邱不老來接人,老楊你麻煩一下,跟他們一起回去。回到了民調局,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說到這裡,孫胖子看了再無常一眼,說道:“不是我說,一會兒……”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轟”的一聲響。我病床位置的地麵突然塌陷了下去,楊梟連同他手裡抓著的再無常一起掉了下去。
當初選病房的時候,孫胖子想低調一點,故意挑了一間遠離其他病房的房間。樓下是一間存放過期藥品的倉庫,楊梟和再無常掉下去之後,楊軍第一時間也跟著跳了下去。隨後一陣煙霧冒了上來。
孫胖子的目力看不清下麵的情況,他向坍塌的洞口下麵大聲喊道:“楊梟!楊軍!下麵怎麼樣了?再無常怎麼樣了?你們誰能給我一句話?”
孫胖子的話音剛落,他身邊的尹白突然一聲長嘯,隨後縱身也從坍塌的洞口跳了下去。現在的病房裡麵隻剩下孫胖子一個人,他將從吳仁荻那弄來的弓弩取了出來,飛快地裝好了弩箭,對著坍塌的洞口瞄來瞄去。
就在這時,洞口下麵終於傳來楊梟憤憤的聲音:“又讓他跑了……”
話音未落,灰頭土臉的楊梟已經從洞下麵跳了上來,看著孫胖子說道:“有人在下麵接應再無常,他們算好了我會和再無常在一起,落地的位置擺了針對我的陣法,趁我受製的時候,再無常跟著那個人一起跑了。現在楊軍和尹白去追再無常了,能不能追到他,就看再無常怎麼跑了。”
這時,病房的大門被人打開,醫院的保衛科長帶著幾個保安進來查看出了什麼事情,孫胖子怎麼應付這些人不必細說,單說楊軍和尹白這一路,這一人一妖順著再無常的氣息一路猛追下去。出了醫院之後,再無常和接應他的人就兵分兩路,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逃去。楊軍的腳力比起尹白差一些,他挑了接應再無常的人追了下去,將再無常交給了尹白。
再無常是陰司出身,腳力和尹白比起來,隻是慢了少許。本來他計劃解決掉我之後,就順著停車場的接引路逃走。但是剛才被孫胖子設局抓住,心有餘悸,不敢再冒風險去走那條路。他徑直跑出了醫院,跑向另一條他事先接好的接引路。
擔心在醫院附近開接引路會被民調局的人發現,所以再無常在離醫院較遠的地方開了幾條接引路備用。最近的一條接引路昨天晚上他已經用過,本來不能再用第二次,但是身後的尹白追得太緊,他心裡一慌,怕自己還沒趕到新的接引路就被尹白追上了。跑著跑著,再無常又跑向了昨天晚上用過的接引路方向。
幾乎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再無常在前麵跑,尹白撒開腳丫子在後麵追。眼看尹白越追越近,再無常終於跑到了昨天晚上的地下停車場。
再無常直接跑進了地下三層停車場,老遠就看見了他開了接引路的水泥柱子。再無常跑向水泥柱子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接引路特有的氣息從水泥柱子上散發出來。看來這條路是暢通的!這時尹白已經到了他身後半米的位置,當下再無常不再猶豫,直接朝那根水泥柱子跑去。
距離水泥柱子三四米遠時,再無常的身子騰空而起,向水泥柱子撞過去。當他腦袋撞到水泥柱子的瞬間,忽然發現情況好像有些不對……
“嘭”的一聲,再無常並沒有“撞”進他認為的接引路,而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水泥柱子上。當他頭暈目眩地摔到地上,立刻被尹白咬住了咽喉,這時隻要再無常敢輕舉妄動,尹白一口就會把他的喉管扯斷。再無常對自己的這副身軀無比愛惜,當下一動不敢動。片刻之後,楊梟在一團血光之中出現。見到了再無常,楊梟抿嘴一笑,將自己的手機放到了再無常的耳邊,說道:“他來不及馬上過來,讓我打個前站,有什麼話你自己跟他說。”
這時,就聽見手機裡麵傳出來孫胖子油膩的聲音,哈哈笑了一聲,孫胖子在電話裡麵說道:“不是我說,摔得疼嗎……”
再無常看著楊梟直愣愣地問道:“是你做的手腳?接引路沒有被封,為什麼我進不去?”說到這裡,再無常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又對楊梟電話那頭的孫胖子說道,“你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我,是‘他’!你算好了我隻要出事,‘他’馬上就會來接應我。一箭雙雕,你這個局設得真是漂亮!”
“彆說得這麼咬牙切齒的。”孫胖子在電話裡麵笑著說道,“不是我說,從辣子昏迷的那一天起,我就開始好奇是誰有那個本事,能無聲無息地乾掉我們一個主任,兩個副主任,還將辣子弄得昏迷不醒!小兩年了,開始我還以為‘他’把辣子忘了。辣子什麼時候能醒,誰都不知道,為什麼兩年來一直風平浪靜的,現在卻突然鬨得這麼大?”
孫胖子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頓了一下,手機裡麵響起來打火機火石摩擦的聲音,孫胖子好像是點了一根香煙,片刻之後,他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孫胖子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大動作?”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邱不老和歐陽偏左帶著人到了停車場。歐陽偏左先是給再無常戴上了民調局特製的手銬腳鐐,這才押著他上了車。走之前,再無常還是不死心地向楊梟問道:“接引路沒被封,你做了什麼手腳?為什麼我進不去了?”
楊梟淡淡地笑了一下,敲了敲再無常剛才撞到的地方,說道:“我把路口挪到後麵了……”
直到再無常被帶到民調局之後,孫胖子才安排人將我從病房的衣帽間裡麵抬了出來,重新換了一間病房。新的病房裡麵滿滿的,都是民調局的人。十幾分鐘之後,楊梟推開門進來,在人堆裡麵看了幾眼,向孫胖子問道:“楊軍呢?他還沒回來?”
孫胖子站在窗邊,看著窗戶外麵黑漆漆的景象。楊梟繼續說道:“之前我們兵分兩路,他去追接應再無常的人。不管追沒追到,大楊都應該回來了——這都幾點了?”
楊梟的話剛剛說完,病房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沒等孫胖子說話,門已經被推開,推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護士。見到病房裡麵這麼多人,小護士愣了一下,隨後開口問道:“你們誰是楊軍的家屬,楊軍受了重傷,現在正在搶救。你們誰是楊軍的家屬,把這個簽一下。”說話的同時,小護士揚了揚手上的一張表格。
孫胖子接過小護士手上的表格看過去,五個加粗的黑字打頭——病危通知書。
包括楊梟在內,現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在他們的印象裡麵,能讓楊軍這種待遇的,恐怕隻有六室主任吳仁荻了。
當下孫胖子將楊梟和民調局的眾調查員留在了我的病房裡,他自己帶著西門鏈他們哥仨去急救室了解情況。他們趕到急救室外麵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幾名護士將楊軍推了出來。給楊軍做手術的醫生正在罵大街:“哪個二把刀做出的診斷?哪有那麼嚴重?病危通知書上是我的簽名,出了醫療事故是不是他替我背……”
醫生一邊罵著大街一邊從手術室裡麵走了出來,見到孫胖子,這名醫生愣了一下,隨後目不斜視地從孫胖子身邊走了過去。
孫胖子見到這名醫生,也笑了一下,這正是之前給我做手術的那位醫生。當時也是因為一張病危通知書,孫胖子當時連槍都拔了出來,差一點就擦槍走火,害得這位醫生後來還去換了條褲子。
就在這位醫生身後,滿身繃帶的楊軍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一把將擋在他身前的醫生推開,向孫胖子他們幾個人走過來。周圍看熱鬨的人太多,孫胖子他們扶著楊軍進了電梯,準備先回到我的病房,有什麼話到病房裡麵再問。
不過孫胖子很快就改變了主意,出了電梯,隨便找了一間沒有人的病房,讓西門鏈他們仨在外麵守著。他和楊軍進去之後,還沒等孫胖子開口,楊軍已經忍不住先說道:“那個人知道我的底細——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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