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明白過來楊梟的意圖,他是在拿她們當肉盾……這時楊梟臉上的笑容不減,似乎是和小護士們聊得更投機了,甚至一眼都沒有看向病房門口。隻是他的雙手已經伸到了背後,我知道那裡彆著十好幾根大銅釘子。
“門口怎麼了?”給我測試膝跳反應的老大夫回頭看了一眼病房門口,轉回頭來看著我,一臉納悶地說道,“小夥子,你是不是幻聽了?沒事,這都屬於正常的現象。你昏迷了兩年剛剛醒過來,身體的機能都有些退化了,幻聽和幻視都屬於正常的現……”
老大夫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邊的楊梟突然一拍腦門,自言自語地說道:“看我這記性!”隨後對離門口最近的小護士說道,“能幫我一個忙嗎?剛才進來的時候,我把電話落在你們護士站的桌子上了。你知道的,我們領導不讓我離開這裡,所以,一會兒能不能麻煩你……”
見楊梟在這幾個小護士裡麵隻找了她,這個小護士笑嘻嘻地說道:“你的手機是吧,我現在就去給你拿。”說話的時候,她已經轉身向病房門口走去。
“你彆過去!”我衝小護士大喊了一聲。小護士嚇了一跳,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我。就在這時,病房外麵的死氣突然消失得乾乾淨淨。楊梟哼了一聲,一步竄到門口,大門踹開之後,人已經衝了出去。
我能清楚地感覺到,楊梟的身影在外麵的走廊上飛馳而過,一直出了醫院也沒有遇到阻擋。圍著醫院轉了兩圈,楊梟的氣息重新轉了回來。
楊梟回到病房之後,微微向我搖了搖頭。剛才被我叫住的小護士會錯了意:“電話找不到了嗎?是不是有人替你收起來了,你沒有問值班護士嗎?”楊梟倒是處變不驚,他苦笑了一聲,隨便說幾句手機找不回來了的話就掩飾了過去。一邊的幾個小護士小聲嘀咕,猜楊梟一定是突然想起來手機裡麵存了什麼不方便告人的東西,要不然也不至於踹了門出去找。
等醫生和護士們離開了病房,我才向楊梟問道:“是林楓嗎?”楊梟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極了一個偷了糖吃還沒有被人發現的小孩子:“不敢肯定,除了剛才的那股死氣之外,我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不過……”
楊梟說到這裡突然詭異他一笑,露出一嘴雪白的牙齒繼續對我說道:“我在醫院裡麵下了點小玩意兒,看樣子已經有笨蛋中招了。”
“你說剛才操縱死氣的人中了你的陣法?”聽了楊梟的話,我差點從病床上跳起來。雖然我麵前的這哥們兒現在有些低調,但是怎麼說他也是當年鬼道教的教主。不管剛才出現的是不是林楓,隻要中了楊教主的陣法,怎麼也得脫層皮吧?
“是什麼樣的陣法?”我的眼睛放著精光,繼續向楊梟問道,“九死一生的那種嗎?”
“九死一生……你現在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我當年的風範了。”楊梟看著我嗬嗬一笑,繼續說道,“我倒是想來幾個那樣的陣法,可惜被你們的孫副局長提前發現給攔了。他和我約法三章,任何有可能傷到無辜的術法都不讓我用。”
被楊梟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這裡是醫院,人來人往的,楊梟的那種大殺傷力陣法在這裡根本就無法施展。楊梟又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我下的小玩意兒雖然不能置人於死地,但也能像狗皮膏藥一樣,除非是我親自動手,否則黏上去就彆想揭下來。和我這個小玩意兒接觸之後,每到月中十五都要難受幾天,而且就算那個人死了,下輩子投胎也要帶著它。沒有三輩子五輩子的消磨,那個小玩意兒都會一直跟著他的。”
楊梟說得輕鬆,但我不相信就是“難受幾天”那麼簡單的事,而且想到有東西會跟著自己好幾輩子,也就是說要遭好幾輩子的罪,我的後背就開始冒涼氣。一直等到楊梟說完,我才咽了口唾沫,有些怯意地說道:“老楊,你這個小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會找錯人了吧?”
“放心,傷不到你。它們是我放的,找誰不找誰都由我控製。”楊梟說著,突然伸手在空氣中抓了一把,等他張開手掌的時候,手心裡麵已經多了幾十個大小猶如米粒一樣的小蟲子。
蛆——我認出來之後一陣惡心,就見這些蛆蟲在楊梟的手掌上麵慢慢地蠕動著。楊梟就像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一樣,將手掌伸到了我的眼皮底下,說道:“認識一下吧,這個就是跗骨之蛆……”
跗骨之蛆——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剛才惡心的感覺被一種驚恐的意識所替代。我直勾勾地盯著楊梟伸過來的那隻握著蛆蟲的手,甚至都忘記了躲避。
跗骨之蛆……這都算是傳說中的物件。就算在歐陽偏左的資料室裡,也是隻有介紹,沒有任何的圖解。
隻知道被這種蛆蟲附上的倒黴蛋,每到月圓之夜,這種跗骨之蛆都會將其接觸部位的骨頭蛀空,將骨頭蛀空之後,這些蛆蟲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到了下個月圓之夜,它們又會隨機地附在其他的部位,再次將其部位的骨頭蛀空。周而複始,一直到中招的人歸天為止。有人試過壯士斷腕的辦法,趁蛆蟲剛開始蛀骨時,或臂或腿齊根斬去,命大沒有血儘而死的,也沒有逃過下個月圓之夜的再次蛀骨之痛。
因為有這種特性,之前我一直以為它是像水蛭一樣的存在,沒想到它們還真就是一把活蛆。而且今天楊梟說到跗骨之蛆會跟隨接觸之人幾世,這個說法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看著活蛆在楊梟的手心裡來回地蠕動,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開始有些發酸。楊梟顯擺夠了,手一揚,那十來個跗骨之蛆好像煙塵一樣消失在空氣中。
知道這些蛆蟲就隱藏在空氣中的時候,我的脖子有些發涼,自覺不自覺地將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看著蛆蟲消失的位置,我向著楊梟問道:“老楊,你的這些小玩意兒不會找錯人吧?剛才這兒人來人往的,碰到誰都不是很好。”
“它們跗誰不跗誰,都是我說了算。”楊梟淡淡地一笑,接著說道,“我不想讓它們跗到的,就算是實際接觸到也沒有用。”
楊梟的話讓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隨後我又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出了這麼大的事,當然要通知孫胖子。就在我問楊梟要電話的時候,他卻搖了搖頭說道:“就這點兒事,不用找人求援。我們兩個人就給辦了。”
現在雖然知道跗骨之蛆奏效,楊梟已經穩占上風,而且他也認準了剛才的人就是林楓,楊梟要報麒麟市那次的仇,但是我的心裡麵還是隱隱感覺不妥,似乎楊梟有些太樂觀了,而且這件事也不是你不說就能瞞得住的。我再次對楊梟說道:“這也瞞不住吧?大聖說他傍晚就會過來,以他的心性,怕也是瞞不住的吧?”
“嗬嗬嗬……”聽到孫胖子的名字,楊梟反而笑了起來。他一臉玩味地看著我說道,“孫德勝……你還真指望他今晚能過來嗎?算了,你我現在都是一類人了,和你透個底,反正就算我現在不說,你早晚也會知道……”
楊梟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有一些收斂。就見他在我麵前伸出右手食指說道:“第一,你醒過來的事情就算高亮都不知道,但是已經有人開始針對你了。而且在你剛剛昏迷的時候,就曾經有人在上一所醫院裡試探過,隻是被我驚走了。為這個,你們孫副局長才給你換了醫院,還把你的主治醫生一起轉了過來。”
說到這裡,楊梟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繼續對我說道:“第二,我知道你剛才看見了我給孫德勝的手勢,你猜我告訴他什麼了?”楊梟頓了一下,自問自答道,“孫德勝讓我去跟蹤你們的高局長,我一直跟他到了郊區的一個小招待所裡,他好像約好了和誰見麵,要不是有人突然要我過來,現在已經知道他在等誰了。”
我從楊梟看似顛三倒四的話裡聞出了一點什麼味道。等他說完,我的身子稍微抬了抬,看著楊梟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楊梟臉上的表情一斂,起身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他的眼睛看著窗外,嘴裡卻對我說道:“覺不覺得剛才我說的很耳熟?剛才孫德勝應該和你說過一個差不多的故事吧……”
我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孫胖子那個版本的主角叫作丘不老。“高亮去見林楓了!你大爺的!你就那麼乾看著嗎?”我再次從病床上跳起來,朝楊梟大聲吼道,“看見高亮會死,你也不去救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說話的時候,我已經跳下床去,找了一圈也沒有在病房裡找到電話,最後索性到了楊梟身邊,翻他的衣兜找電話。
楊梟沒有一點惱怒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任憑我在他的衣兜裡翻出了手機。不過楊梟的電話裡麵隻存了一個號碼,還沒有標注名字。這個號碼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之前楊軍進民調局的時候,我和孫胖子給他辦的號碼。
到底我還是昏迷了兩年,頭腦有些遲鈍。類似孫胖子和蕭和尚的號碼我以前脫口而出,現在閉著眼想了半天,竟然連孫胖子的電話號碼都想不起來了。
我握著電話抬頭看著楊梟說道:“孫胖子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來著?彆說你不知道啊。”楊梟看著我的樣子笑了一下,說道:“你猜我會去記那些無聊的東西嗎?從來都是孫德勝找我,我很少找他。”
看著笑吟吟的楊梟,我恨不得一拳揍在他的臉上。考慮到動手之後倒黴的八成是我,還是忍住了這口氣。將電話扔給他之後,我向病房大門走去,電話號碼雖然想不起來,但是民調局怎麼走我還記得。當時我急火攻心,沒有發覺這幾步走得非常自如,哪裡還有一點使不上力的意思?
人還沒有到門口,楊梟隻用了一句話就把我叫了回來:“你知道高亮去的酒店在哪裡嗎?就算你現在回民調局找人,也應該知道高亮在哪裡吧?”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楊梟從窗台邊走了回來,他還是坐在我病床旁的椅子上,看著我說道:“你冷靜地想一想,如果高亮是去見林楓的話,那麼剛才外麵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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