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魎_民調局異聞錄(全8冊)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四十五章 魎(1 / 1)

還沒等黃然說話,雕塑一樣的阮六郎突然動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張嘴噴出來一口如同墨汁一樣的液體。黃然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迅速地向後連退了幾步,郝文明同時也向後退去,始終和黃然保持二十多米的距離。阮六郎一口墨汁吐完,看向黃然的眼神有些發直,緊接著第二口墨汁又噴了出來,然後是第三口、第四口、第……直到最後再吐出來的變成了殷紅的鮮血,他才停了下來。

黃然回頭看了郝文明一眼,兩人臉上都是一種不敢相信的表情。事後我才知道,黃然摔碎的小玻璃瓶裡麵裝的是一種特殊的屍蟲所煉製的油脂,這種屍蟲以死人的屍氣和死氣為食,用它們煉化的精油,見風即化,化成的氣體還有遇屍氣、死氣同化的特性,它能將屍氣及死氣轉化成另一種類似硫酸的腐蝕性劇毒。製作這種屍蟲油脂是專門用來對付像阮六郎之類的大盜墓賊的,一般是將屍蟲油脂封存在一個極薄的瓷瓶內,再將這樣的瓷瓶安置在棺材蓋下麵一個聯動機關裡,隻要盜墓賊推動棺材蓋,小瓷瓶就會被推動壓碎,裡麵的屍蟲油脂見風而化,鑽進盜墓賊的身體裡,轉化為死氣和屍氣,讓盜墓賊腸穿肚爛死在當場。不過這種屍蟲油脂的副作用也很明顯對墓穴主人的屍身也會造成不小的傷害),因此,這種對付盜墓賊的方法慢慢銷聲匿跡。

像阮六郎這樣層次的盜墓賊,體內都會積存大量的屍氣和死氣,這樣的人一般都無法活過五十歲,而且死時極其痛苦。像阮六郎這樣的異數,恐怕幾百年以來,也沒有第二個了。當初黃然見到他時,就隱隱地覺得哪裡不對了。但他也沒有想到九十歲上下的阮六郎竟然還活著,黃然一直懷疑會不會是阮六郎的徒子徒孫利用阮六郎的見聞搞的鬼。他藏了個心眼,偷偷藏了一瓶屍蟲油脂以防萬一,沒想到竟然用它對付了一個盜墓界殿堂級的大人物。

不過屍蟲油脂的效果和預想的相差不小,阮六郎僅僅吐了幾口墨汁一樣的鮮血光看顏色真不覺得新鮮),之後再沒見彆的什麼不良反應。反倒是他這幾口墨汁吐出來,就像散瘀了一樣,本來還蠟黃的一張老臉,竟然多出幾分血色來。

阮六郎看著黃然和郝文明兩人,又吐了幾口血沫子,說道:“小看你們倆了。在上麵你們還拚得你死我活的,一起動手時還真有默契。要不是我起過幾座大墓,見識過類似的情況,弄不好還真的要交待在你們手裡。”阮六郎說著,慢慢將披在身上的鬥篷脫了下來,又解開裡麵襯衣的紐扣,露出來他鬆弛成幾道波浪狀的皮膚。隨著他將襯衣的紐扣完全解開,以他的肚臍為中心,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紫黑色印記。

看這個印記不像是胎記,更像是沒有散開的瘀血。就在我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郝文明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我身邊,他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辣子,這個距離,打他的肚臍眼,沒有難度吧?”我沒有說話,當場就要舉槍,給他來個示範表演,卻被郝文明攔下,“等一下!不是現在。等我的信號,我說打的時候,你再開槍。”

黃然看見了這一片紫黑色的印記,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又向後麵連退了幾步。見他還要繼續向我們這邊靠攏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咳嗽了一聲,說道:“老黃啊,不是我說,我們郝主任剛才說什麼來著?”黃然頓了一下,緊接著,他將腳上的兩隻鞋都脫了下來,光著腳走到了我們這邊。我有點看不明白,阮六郎光了個膀子,郝文明和黃然就緊張起來了。

阮六郎就像沒看見黃然的舉動一樣,他的右手從後腰處掏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這匕首我看著眼熟,和高亮手裡的那把殺千刀一模一樣。孫胖子在我身邊說道:“辣子,不是說這把什麼什麼刀就一把嗎?怎麼這個阮六郎手裡還有一把?”黃然替我解釋道:“高亮手裡的是明朝的仿製品,正宗的殺千刀是五代時期鍛造的。宋亡之後,殺千刀消失,阮六郎的先輩不知道從誰的墓裡麵找到了這把剮刀,因為貪圖這把刀的煞氣重,在盜墓時能夠鎮得住墳墓主人的魂魄,他幾乎每次盜墓都要隨身攜帶,這把剮刀也算是阮六郎的招牌了。”

黃然和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阮六郎就當我們幾個人不存在一樣,他握著匕首對準自己肚臍上有印記的位置,輕輕地劃了一刀。印記上麵出現了一道血槽,裡麵流出了紫色的膿血,空氣中頓時多了一種腥臭的氣味。這股膿血放出來之後,阮六郎肚臍上印記的顏色淡了很多,看阮六郎齜牙咧嘴的樣子,這個過程並不好受。

孫胖子看得直皺眉,說道:“阮六郎,不是我說,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嗎?你給自己放血,能不能背著點旁人?這樣的鏡頭都應該打馬賽克的,你是痛快了,就不管旁人受不受得了?”阮六郎就像沒聽見一樣,伸手在印記四周來回擠壓,將裡麵的膿血都擠了出來。這個過程經曆了小二十分鐘,等膿血都擠出來的時候,阮六郎已經滿頭大汗,扶著身邊一個鐘乳石筍,低著頭大口地喘著粗氣。

就在這個時候,郝文明突然喊了一聲:“開槍!”我沒有絲毫猶豫,舉槍對著阮六郎的肚臍就是一槍。就聽見“當”的一聲,響起了金屬撞擊的聲音。我聽著聲音不對,發現阮六郎在我扣動扳機的同時,將殺千刀擋在了肚臍上方,正好被我這一顆子彈擊中,閃出一道火花,殺千刀被子彈的衝擊力頂到了阮六郎的肚子上,但沒有給他造成一點傷害。

我看到一擊不中,馬上換了攻擊位置,將槍口抬高了幾分,對準阮六郎的眉心又是一槍。在我開槍的一刹那,郝文明和黃然幾乎同時喊道:“不要打彆的地方!”可惜他們的喊聲慢了一步,我已經朝阮六郎的眉心扣動了扳機,“啪”的一槍,阮六郎應聲仰身栽倒。

還沒等我高興起來,郝文明和黃然的臉色已經變了。他倆都不敢去看倒地的阮六郎,直接對我和孫胖子喊道:“這裡不能待了,向外麵跑!”孫胖子說道:“外麵還有隻癩皮狗!出不去!”就在這時,我終於明白郝文明和黃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了,阮六郎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的頭蓋骨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打造的,九五式突擊步槍發射的5.8子彈竟然沒有將他的腦門打穿,子彈鑲嵌在阮六郎的腦門上,雖然打穿了皮肉,卻無法穿破頭蓋骨。

“嗬嗬……”阮六郎一陣怪笑,說道,“槍法不錯,可惜了,你打錯地方了。想打死我?可以,但是彆用對付‘人’的方法。”我聽了他這句話,看著眼前這形勢,有點發蒙,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說道:“你不是人?”

這句好像罵大街一樣的話,說出來卻沒有絲毫可笑之處。阮六郎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倒是郝文明將我向後拉了一把,對阮六郎說道:“我說你一個盜墓的,怎麼能活這麼大的歲數?敢情你現在已經成了魎了,不是我說,不是人的感覺好嗎?”郝文明的話音剛落,沒等阮六郎做出反應,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狼嘯,緊接著,一個龐大的身軀衝過了佛灰彌漫的區域,轉眼已經到了我們眼前。包括阮六郎在內,我們這些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一隻巨狼出現在我們眼前,正是在哨所外麵的那隻像熊一樣的白色巨狼,隻不過它現在和白色已經沾不上邊了。這隻巨狼好像在大火裡麵打了個滾一樣,身上大部分的皮毛都被燒焦,散發出一種焦糊的氣味。它剛一站穩,就齜著滿嘴的獠牙朝阮六郎一陣吼叫。伴著這一聲吼叫,我猛地驚醒過來——之前,它帶著幾百隻灰狼衝擊哨所,其實並不是衝我們來的,它的目標是阮六郎。

看著這隻巨狼,我還是想不明白,這個時候,這隻巨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就算它能打開通往地下倉庫的暗門,但是怎麼通過那片藍窪窪的瀅泉呢?它一路狗刨遊過來?不過這樣的場合,也容不得我多想,那邊巨狼嚎叫了幾聲,突然身子一弓,兩隻後腳猛地一蹬地,向阮六郎躥了過去。

見巨狼要傷人,我本能地舉起突擊步槍就要開火,卻被湊過來的黃然一把將槍口按下。他的目光從巨狼和阮六郎的身上移開,衝我笑了一下,說道:“小家夥,你想開槍打誰?”這時我已經反應了過來,隨即將食指從扳機上鬆開。見到我的反應,黃然又笑了一聲,說道:“也彆著急把槍放下,留著等一下給優勝者發一顆獎品。”他的話音剛落,我將突擊步槍的槍口壓低,扭臉對黃然說道:“老黃啊,你不上去試試?要是那裡麵有你,我一定把那顆獎品留給你,這樣的結局就太完美了。”黃然聽了我的話,也不惱,乾笑了一聲,又將目光轉向了阮六郎和巨狼那邊。

看到這隻巨狼,阮六郎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他向後退了幾步,本想和巨狼拉開距離的,沒想到他這麼一退,巨狼卻突然向他撲了上來。阮六郎慌亂之中,舉起殺千刀擋了一下,巨狼也真是拚了,眼看著阮六郎的殺千刀朝自己劃了過來,竟迎著刀口躥了上去。阮六郎一刀順著巨狼的脖子劃出了一道血槽,但巨狼的牙齒也咬到了阮六郎的脖子,將他撲倒在地。霎時間,這一人一狼翻滾在地。

阮六郎的骨頭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他的脖子被巨狼撕咬得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頸骨都已經露出皮肉之外,巨狼咬得他頸骨咯吱咯吱直響。就這樣,阮六郎的脖子還是沒有被巨狼扯斷。就在我考慮是不是幫幫巨狼的忙,給阮六郎的頸骨上來一槍的時候,阮六郎突然放開掐住狼頭的右手,任由巨狼在他脖子上撕咬。空出來的一隻手從鬥篷裡掏出來一顆小小的紅色蠟丸,這顆蠟丸玻璃球大小,蠟丸表皮不停地有淡淡的黑色氣體從裡麵冒出來。

看清楚這顆蠟丸,郝文明皺著眉頭,好像是在回憶蠟丸的出處。黃然比他早一步認出來,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回頭有些失態地對我大喊道:“打他的手!彆讓他碰到那顆蠟丸!”我也看出了不對,這時也顧不得等郝主任的命令了,朝阮六郎的手腕扣動了板機。子彈沒有任何懸念地擊中了阮六郎的手腕,雖然和剛才一樣,隻是打破了阮六郎手腕的皮肉,沒有傷到他的筋骨,但子彈的衝擊力也足以將那顆蠟丸從他手上震落下來。

蠟丸落地的時候,郝主任也終於想起來了這顆蠟丸是什麼東西。他見蠟丸雖然掉到了地上,但還是在阮六郎的控製範圍之內,當下竟然一咬牙,朝阮六郎的位置快步走過去。他隻走了幾步,場麵又發生了變化。阮六郎倒在地上,伸出手掌向蠟丸掃過去,他的手掌距離夠上蠟丸隻有幾厘米,趴在他身上熊一樣的巨狼將阮六郎壓得死死的,身體半點動彈不得。阮六郎伸長胳膊拚命向前麵抓去,就是無法觸及地上的蠟丸。

眼看郝文明就要走到阮六郎的身前時,阮六郎突然一聲暴喝,我還以為他要發力掙脫巨狼的控製,沒想到阮六郎的身子沒動,隻是他的手指甲縫裡麵冒出一股黑氣。他手指甲裡麵的黑氣和蠟丸散發出來的黑氣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阮六郎手指甲縫裡冒出的黑氣淡了幾分。

兩股黑氣就像是有磁性一樣,那顆蠟丸竟然自動滾到了阮六郎手邊。阮六郎一抬手,猛地向蠟丸拍過去,“啪”的一聲,隻聽聲音,還以為蠟丸是從裡麵炸開一樣。就見被拍扁的蠟丸裡麵瞬間湧出一大團黑氣,這團黑氣接觸到空氣之後,快速地變淡,隨後就消散在空氣中,就像從來沒冒出來過一樣。郝文明是識貨的,他看見黑氣湧出來的時候,竟然嚇得跳起來,轉身就跑了回來。

郝主任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黃然已經脫了鞋,黃然從鞋幫的夾層裡麵抽出來一副薄薄的不知道是什麼質地的符咒,符咒拿在手中不彎曲,看起來好像是某種合金製成的。看來剛才暗算阮六郎時,黃然腳下踩著的符咒就是藏在這裡的,而且裡麵不止一副,他的鞋不大,藏的東西還真不少。黃然將周圍的佛灰聚攏到一起,當下也顧不得疼痛了,又從腰後拔出來一把短劍。我和孫胖子看得一愣,他手中的短劍竟然和我還有孫胖子的短劍一模一樣。我突然想起來破軍說過的事情,當初黃然反出民調局時,是見過吳仁荻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吳仁荻竟然放了他一馬。

這時也來不及多想了,隻見黃然抽出來短劍之後,沒有絲毫猶豫,在自己左手掌心處斜著劃了一道,然後短劍換到左手,照葫蘆畫瓢,在右手掌心處也來了一道,然後將掌中鮮血塗滿了兩道符咒。我這時才看清,這兩道合金符咒竟然是鏤空的。這時,郝文明已經跑了回來,黃然頭也不抬,扔給了郝主任一道符咒。兩人都不說話,同時半跪在地上,一起用沾著血的鏤空符咒,借著我們身邊地上的佛灰畫出來一個巨大而生僻的圓形符咒。

隨後,郝文明讓我和孫胖子連同蒙棋祺一起,將張支言和破軍抬到符咒圈內。剛將他倆抬進來的時候,阮六郎那邊已經出現了變化。本來還壓在他身上的巨狼,突然鬆開了阮六郎的脖子,隨後一張嘴,吐出來一大攤血紅色的黏稠液體,緊跟著巨狼腳一軟,竟然栽倒在阮六郎的身上。

阮六郎將巨狼從他身上推開,隨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這時的阮六郎身上也滿是鮮血,他的脖子上血肉模糊,一段白森森的頸骨露在皮肉外麵,看上去慘不忍睹。阮六郎自己卻不怎麼在意,他將脖子上已經被撕爛的皮肉慢慢地敷在頸骨上麵,然後回身向我們走過來。他每走一步,脖子上的皮肉都會翻下來幾塊,沒有幾步,那一根頸骨重新露了出來。

“辣子,我看見他的淋巴了,就是那個一條一條的。看著惡心吧?”孫胖子指著阮六郎的脖子對我說道。難得他還有心思替阮六郎找淋巴,不知道是不是郝文明在這裡的緣故,孫胖子的膽子明顯比以前大了很多。看著阮六郎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心裡直打突突,他絕對不能算是人了。差不多一天之前,這個化名阮良的阮六郎還舉著“天山香梨郝文明”的牌子在候機大廳接我們——那個自稱也是特等射手的小少尉再也回不來了。

就在這時,阮六郎身後的巨狼又打著晃地站了起來,它一步一晃朝阮六郎衝過來。可惜跑到一半時,又一頭栽倒在地。它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勉強張著嘴,血色的黏稠液體順著它的口鼻不停地冒出來,巨狼一口一口地捯氣兒,就這樣也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阮六郎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了它一眼。巨狼突然哀嚎了一聲,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竟然又站了起來,向阮六郎撲了上去。

這時的巨狼和之前比,它的速度簡直就像慢動作,它撲到阮六郎身前的時候,阮六郎也動了,他握著那把殺千刀,順著巨狼的嘴巴直接捅了進去。就見巨狼嗚嗚了幾聲,又無力地掙紮了一番,便不再動彈,死時還保持著咬住阮六郎胳膊的動作。就在巨狼斷氣的一刹那,妖塚裡麵又傳來一陣淒厲的狼嘯,這聲狼嘯好像很遠,又好像就在身邊,聽得我心裡一陣亂跳:這聲狼嘯竟有幾分黑貓“孽”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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