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仲安話一出,舒芸與商母的心臟一起向上提。
對麵,商仲安竟真的端起茶杯。
溫潤長指沒有一絲猶疑,直接送了茶入口。
茶杯輕輕落下,商仲安起身,“媽,舒芸,你們聊,我約了人談院裡幾座大殿重修的事。”
商母立時從沙發上起身,高跟鞋點地。
握住商仲安的手臂,她才感知到兒子最近真的瘦了好多。
再瘦就要皮包骨,全靠他儒雅似玉的上好皮囊頂著。
臉色也說不清的蒼白。
然而,商母沒有緩口
“仲安,我不許你去,還有兩個小時就要用晚餐,天馬上黑了,什麼事留到明天解決。”
“媽,不是善始,怎麼會善終?”
商仲安終此一生,都無法釋懷與白青也的斷崖式分手。
明明他大婚前一天,像每個溫淡恬靜的日子一樣,還和白青也在一起。
商仲安生生剝開母親的手,不再留情分。
“今天,我對您失望透頂,而且您聽好,不要再拿生命和死亡來威脅我,
這輩子我隻能怕那一次,否則,您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聞言,商母怔在原地,分秒後,她幾乎喊破了音,手都在顫抖。
“仲安!!!”
商仲安走到門口,頓足轉臉去看舒芸。
他滿目瘡痍,滿眼的不可置信,好像在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開始就是錯,最後他們也不能好好對彼此道一聲“再見”?
商仲安終是無聲,外套也沒穿,一身家居服就推門而出。
這個時候,舒芸忽然看見商仲安喝過的空茶杯。
茶香仿佛還散著,像他身上的謙謙高雅氣。
然而瓷杯旁,安安靜靜放著一枚婚戒。
白金材質,內嵌鑽石,大婚那天,舒芸親手給商仲安戴上的。
如今卻失了顏色一般,孤零零地放在空杯邊。
灰白成象,萬物俱毀。
明明喝茶時,商仲安還戴著的啊。
舒芸拿過他的婚戒握進手心,沉沉彎下腰去,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實木地板不染一塵,很快落下一滴滴晶瑩。
宅院裡,黑色紅旗車從車庫裡極速開出,向右急轉彎,直接就出了大門。
阿姨追了幾步,手裡拿著一件深色大衣,到底沒能送得出去。
商仲安開車走了。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起先,身體一切正常,沒什麼感覺。
他甚至以為是自己誤會了母親和舒芸。
可是,大約二十分鐘後,商仲安身體開始發熱。
熱汗逐漸打濕衣衫,滴滴汗珠彙聚成流,順著脖頸往下淌。
哪怕空調調到最低,也阻止不住那種大肆迸發的躁動之熱。
商仲安落下所有車窗,寒風灌進,將一身薄衫的人無情吹肆。
白青也的模樣開始在腦海中頻頻出現。
她從不染發,總喜歡白色裙子,裙角翩躚輕揚。
她安靜,甜笑,哭泣,撒嬌,醒著,睡著……
藥物作用下,除了熱汗,確實會勾起心底極致壓製的欲望。
商仲安緊緊握住方向盤,隨便找了個小岔路開進去。
一路上越開越遠。
直到四下無人,他好像開進了荒郊野嶺。
路的儘頭是一處廢棄水庫。
就要坍塌的木屋,近水遠山,皆在數九隆冬中化為冰天雪地,滿目茫茫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