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綽綽,拱圓形的木窗正開著,海風輕柔地拂進來,撲在槲寄塵臉龐。
槲寄塵正迷糊間,隱約聽見有人在敲門,可受不住眼皮實在沉重,一時還以為是幻聽,正打算不搭理人。
反正門沒鎖,若門外的是木清眠,恐怕直接就進來了,不會在門外磨嘰那麼久,非要等著人給他開門。
可奈何沒有了敲門聲,那門外的人還是不死心,還在繼續說著什麼;因聽不太清,又被攪擾了好夢,槲寄塵隻好拖遝著鞋,飽含怨氣,有氣無力的去開門。
一打開門,正想發脾氣質問,入眼便瞧見一個眼生的店小二,一邊賠著笑,邊把手中托盤放著的熏香遞給槲寄塵,十分拘束地說道“貴客,真是不好意思啊,這麼晚了還來打攪您。這是我們掌櫃特意交代的東西。”
見槲寄塵未接,就放在門口花架上,又耐心解釋道,
“海邊風大,此間房雖在裡間,可耐不住咱這酒樓有時喧鬨得很,這是特意給貴客尋的助眠的熏香,願貴客您能睡個好眠。”
槲寄塵見這店小二說話滴水不漏,不好直接拒絕,雖感覺奇怪,但還是禮貌點點頭,應道,“那就多謝掌櫃的費心了”
店小二見槲寄塵沒有明著拒絕,就放心的離開了。
槲寄塵打著哈欠,聞見那熏香並未是香氣濃鬱到不能讓人接受,而是淡淡的草木香,與海風濕鹹的味道比起,簡直好聞太多了。
槲寄塵暗自琢磨掌櫃的明擺著知道木清眠他們是白雲宗的人,應該不會在這香裡下迷藥吧,那麼大個酒樓,背後肯定要麼是有人,要麼就是自身不好惹,不然這人來人往的,難保有惹事的,沒點手段,不可能順利地開十多年。
於是,放心的撲倒在床上,蓋起被子,沉沉睡去。
一邊已經呼呼大睡,一邊還在絞儘腦汁分析著。
剛才也有店小二來醉夢生送熏香,不過被一向小心的鳴哥笑聲冷淡的拒絕了。
賴不住店小二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收下了。
不過,等店小二一走,一杯冷茶就直接潑向熏爐,頓時一股潮濕的草木灰味,在房裡迅速蔓延開來。
“嘖,”木清眠輕掩高挺的鼻子,又拿手扇了扇,感覺沒那麼濃烈了,才作罷。
“算了,先不糾結此事了,先把宗門來信拿我看看。”
木清眠驚覺江湖之事,一件往年小事都牽連甚廣,就不必一直浪費時間,免得陷入此間難以抑製。
當思想走進死胡同,那就不走了,緩一緩,自然有路可以出來,這叫有的放矢。
木清眠隻覺得能悟到這些道理,自己真是個天才。
聞言,杜知言把信從懷裡掏出來,交給木清眠。
稟報道“清衣公子也往吳家堡去了,不過,並未把那孩子帶上,隻說是路途遙遠,不宜長途跋涉,拐道把孩子送去了墨城,而具體是墨城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嗯?墨城,是送到宗門聯絡點了嗎?”
“這就不知道了,想來這清衣公子,連隨行的三個神使都刻意避開了,應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的,”杜知言猜想道。
“這清衣還還真是特立獨行啊,那孩子就那麼撂在墨城,也不怕出了閃失”木清眠隻覺得心累,對於隻會加重負擔的人來說,不聽勸告是最正常的事了。
隨即嗤笑道“我說嘛,好端端的近路不走,偏偏要繞遠道,還以為是一時起了玩心,不想回宗門呢!看來吳家堡已經不安全了,他都知道了,那江湖上的諸多勢力,也必然會前去湊熱鬨。”
搖搖頭,又氣憤填膺道“這清衣師弟,可真會給我找事乾。這下就算我想悶不做聲的把東西帶回宗門,那也低調不了了;簡直想都不敢想,這一路上會有多少埋伏。那槲寄塵就是個行走的香餑餑,不信到時候你們瞧,好多人來爭搶,那場麵!怎叫一個刀光劍影,我們可就遭老罪咯!”
長歎一口氣,把信燒了。
“信上隻交代了兩件事,其一,尋韋氏劍,劍譜;其二,把韋氏餘孤帶回宗門。”木清眠看了信,隻挑重點講。
思慮一會兒,隨即喊人“拿紙筆來,我給宗門寫封回信。”
“正好房裡有,公子,給。”阿星遞上紙筆,站至身旁,就著冷茶水研墨。
木清眠擺了好大一會兒架勢,揮筆自然霸道,行雲流水,洋洋灑灑的一番動作下來,就揮揮手,把墨跡甩乾。
阿星接下信紙,正欲卷好塞進竹節,不注意瞥了一眼,頓時被震驚到無以複加。
隻見信上赫然擺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知道了。
阿星氣結看那架勢,還以為寫的什麼長篇大論呢!公子也好歹該爭取一下,宗門都把任務安排給我們,那清衣公子是來遊山玩水的嗎?明擺著的偏心眼兒,一點兒也看不出公子受宗主看重!江湖傳言有誤啊!
見阿星還愣著,木清眠出聲提醒道,“什麼信還要我親自來裝,你愣著乾嘛呢?使喚不動你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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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把信裝好,略帶委屈,可還是沉默著一言不發。隻默默心疼他家公子。
公子每次都不爭,對於傳言也不澄清,那明明就是捧殺,哪裡是看重了,宗門裡做任務就算了,下山了還是偏心,這清衣公子莫不是宗主兒子吧!
木清眠敲了一下阿星的頭,笑著道“莫不是見了你家公子的字,感到自慚形穢?你放心,等回宗門我教你練字帖,不說能成書法大家,隻要能學到我三分,就已經勝過好多人了。”
阿星一陣感動。
“放心,你我宗門手足,給你打個折,價錢好說。不要黃金萬兩,不要黃金千兩,隻要白銀……”
感動早了。
木清眠收獲一個大大的白眼。
鳴哥笑道,“公子,你就彆逗阿星了,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
木清眠長歎一聲,就陷入沉思中了,隻有節奏輕輕地敲打桌麵。
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情,又嚴肅正經起來。
一群人討論半天,也沒分出個子醜寅卯來,有的雙手抱頭,有的抓耳撓腮,還有的順著桌子,走了一圈又一圈。
木清眠看了看周圍的幾人,腦袋都漲得疼,隻覺無語問蒼天!
動腦子可真是個體力活,之前做任務都是宗門給線索,或者直接殺人,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現在線索得自己找,對於隻會武功不善謀劃的人來說,確實是被難住了。
苦尋無果,木清眠懷疑宗門的資源都打了水漂,這都培養了些什麼人才!論才智一個有用的都沒有!都是些武夫,宗門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