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他的上半身還勉強像個人形,下半身就完全不像是祁連曜見過的任何一種生物了。
他的魚尾是墨藍色的,上麵帶著分布均勻的白色斑點,魚尾形狀像是帶魚,皮膚質感卻像是鰻魚,從胯骨還垂落了層層疊疊像是花瓣一樣的漸變鰭紗,幾條像水母一樣的透明觸手就藏在鰭紗中。
光看臉蛋的話,這條詭異生物在人類中也算得上傾國傾城,隻是那毫無血色的皮膚,還有眼睛下麵開始出現,一直連接到耳鰭之下的兩條魚鰓,就完完全全和“人類”二字毫無聯係了。
換作任何一個普通人在這裡,都不會欣賞玥這張骨相優越的臉,而是被他的非人特征嚇暈,但顯然,祁連曜不是個普通人。
他看著眼前這個詭異的非人生物,不僅不害怕,甚至還覺得蠻可愛的,尤其是那隨著呼吸動作一張一合的腮線,連帶著那棘突的耳鰭也微微顫抖著。
但即便如此,眼前非人生物的利爪和身上鮮豔的色彩卻彰示了他的危險——一般的淡水生物是不會出現如此詭豔的配色的,顯然,眼前的生物有劇毒。
因此,祁連曜並沒有放鬆警惕,而是一直用手槍指著眼前的詭異生物:“你們想要做什麼?”他問。
“”眼前的詭異生物從蒼白的唇瓣中吐出一連串模糊的低語,但隨即,他的發音就越來越接近人類的聲音,隻是說話語速很慢,“我、為、合作、而來。”
儘管覺得這隻怪物烏魯烏魯地調整發音的樣子怪可愛的,但當他真正發出人類的聲音的時候,祁連曜還是不免把他這種生物的危險程度再上了一個台階。
“合作?”祁連曜眯了眯眼睛,反問,“你殺了我蘇洛瓦這麼多貴族子弟,現在卻大言不慚地說要合作?”
“我、知道。你們、不是一起的。”年輕的海兔首領似乎掌握了說人話的竅門,說話也越來越流利了起來,“你想殺了他們,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祁連曜一怔:“你這怪物,還挺敏銳的。”
“當然,我們一族的感官敏銳度,是人類的二十倍。”玥咧開嘴,露出一個微笑,隻是配上那滿口利齒,怎麼看怎麼詭異,“殺氣對我們來說,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想要合作,至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雖然這樣問,但祁連曜還是沒有收起手槍,畢竟眼前的家夥光是看起來,就比人類要強悍的多,把槍收起來的話,如果這玩意兒突然暴起,他一點對策都沒有。
“我名玥,是海兔一族的準王。”玥並起帶蹼的手指放在心口處,自我介紹道,“我族名海兔,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人體實驗產物。”
“人體實驗?”祁連曜一怔,“稻草鎮這裡?”
“沒錯,”儘管是極其凶殘的生物,但在有求於人類的時候,玥表現得也很謙卑溫順,“我族的前身,正是稻草鎮曾經的居民。”
“人體實驗的主導者是誰?”祁連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儘管如此問,但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皇室。
這些海兔之所以攻擊來到稻草鎮的年輕人們,恐怕守衛領地還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是複仇。
畢竟,來到這裡的人中可是有一個王子,其他人也和王室關係匪淺。
但祁連曜仍然有一事不明:“你們為什麼留下了伊桑的性命?”
“那個王子?因為他活著,能為我們帶來更大的利益。”玥如實回答。
和其他勢力相比,海兔的體量還是太小了,隻有渾水摸魚才有機會。
對他們來說,蘇洛瓦的水越渾越好,而恰好伊桑此人野心勃勃,剛愎自用,自私自利,卻沒有相應的才能,有他在,蘇洛瓦的水起碼亂上八個度。
所以即便已經恨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海兔們也不得不為長遠打算,壓抑住自己嗜血的欲望。
“你們可真會給我找麻煩。”再次望了玥一眼後,祁連曜總算收起了槍支,還用槍杆抬了抬自己的帽簷。
“不麻煩。”表現得很溫順的海兔像是讀不懂空氣一樣開口,“現在他是任由您擺弄的棋子了。”
事實如此,如果祁連曜不答應和他們結盟,那伊桑的作用隻有把水攪得更渾這一點,但現在伊桑的作用更像是海兔奉上的結盟禮物。
畢竟,其他人的死因和屍檢報告甚至是屍體本身都在祁連曜手中,隻要他把這些事和死者的家人們一說,立刻就能保證伊桑這輩子都彆想碰到王位,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因此,他就像是吊著胡蘿卜的驢,隻能跟著祁連曜的步伐走,而那些證據就是威脅他的胡蘿卜。
“我問你一件事。”用黑沉的眼神打量了乍一看好像天真無邪的海兔半天,祁連曜突然笑了,“你是海兔中的特例,還是你們海兔都像你這麼聰明?”
其實說是聰明,用工於心計來形容更合適。
比起到處是蠢貨的人類,海兔一族的平均智商要都是這樣的話,那人類早晚被海兔擠下曆史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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