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薛行淵對候公公雖也算得上客氣,可那份客氣畢竟是來源於對聖上的恭敬,骨子裡還是瞧不起他一個閹人。
如今,他卻是畢恭畢敬,幾乎是雙手呈上了自己的佩劍。
候公公笑了笑,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
不管是手執笏板的文臣,還是血染疆場的武將,在絕對的權力麵前經過反複碾壓後,都會對皇權以及皇權之下的人,產生深深的敬畏。
不過,他唯二見過的那麼兩個人,卻是例外。
一個,自然是裴淮止。
還有一個,是林挽朝。
想到林挽朝,候公公不由又打量起麵前的這位將軍,林挽朝曾經的丈夫。
“侯總管。”
候公公皮笑肉不笑:“薛將軍,許久未見,可是在操辦婚事?”
“……是。”
薛行淵聽到這話,臉色就有些難看,他第一次成婚時,就是侯總管送來賀禮;後來娶了李絮絮,又因賜匾一事鬨得不愉快,如今……他又成了第三次婚。
候公公笑著,他拿自己的子嗣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這麼問的。
“陛下在裡麵,將軍快進去吧。”
薛行淵恭敬行禮,走了進去。
還沒見到文宣帝,就聽得屋裡傳出一陣一陣的咳嗽聲。
薛行淵加快了步子,穿過屏風,便見到了正捂嘴咳嗽的文宣帝,一雙眼睛咳得發紅。
“陛下……”薛行淵反應過來,急忙跪下:“末將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咳……平身……咳咳!”
許久,皇上才平複下來,嗓音有些沙啞,“行淵,來了?”
薛行淵這才看到,僅僅是三月沒見,文宣帝就蒼老了不少,頭發近乎都變白了,神情也疲憊許多。
“陛下,您定要珍重龍體,才可護佑我北慶安寧!”
這種阿諛奉承的話聽的多了,文宣帝已經覺得厭煩疲倦,他揮了揮手:“無事,太醫說隻是今年冬天太冷,染了風寒罷了。”
文宣帝放下手裡的奏折,抬眼看向薛行淵,點了點頭:“三月前,我降職於你,可有怨言?”
“是末將禦內不嚴,才發生了有損將軍府掩麵之事,陛下不論如何責罰,末將都心甘情願。”
“那女子……可殺了?”
是說李絮絮。
薛行淵垂眸:“沒有。”
“怎麼?留著,你是舍不得?”
“並不是!”薛行淵急忙否認,“末將對她恨之入骨,可她卻與瑞王世子私通,瑞王世子求娶,末將不得不……這才沒能要了她的命,替母親報仇!”
文宣帝沉沉的望著他,許久,歎了口氣,說道:“東安門出了那樣的事,你應該也已經聽說,如今瑞王府自身難保,你尋個由頭,滿府下獄便可。”
幾息之間,一個王府,便沒了下場。
薛行淵對帝王的決絕狠厲震驚之餘,內心卻有疑慮。
“臣等一個從四品護城將軍,如何……如何能革抄王府?”
“那也是。”皇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指了指薛行淵,說道:“那就,讓你官複原職,正三品護邊大將軍,可妥否?”
薛行淵猛然一震,他來時想了千萬種可能,卻是沒想到,陛下會將自己官複原職。
他當即又跪了下去,振振有詞的謝恩。
“末將叩謝陛下,此次,絕不再辜負陛下聖恩!”
皇帝將手裡的折子扔到一邊,揮了揮手,“行了,給你複職,倒也不止為了那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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