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沐英麵色凝重地回答道:“若是讓白蓮教的餘孽得知了劉莫邪的真實身份,他們定然會毫不猶豫地為上一任教主劉福通報仇雪恨。
畢竟,劉福通可是他們曾經的領袖,其死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沐英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一旦這種情況發生,阿樉恐怕就會成為他們暗殺的首要目標。
儘管這些年來,各地官府對白蓮教進行了嚴厲的追查,使得該教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但他們的暗殺手段卻變幻無窮,讓人防不勝防。”
李文忠緊接著沐英的話頭,補充道:“阿英所言極是。
如果阿樉一直藏匿在戒備森嚴的京城或是大營之中,白蓮教的餘孽自然對他無可奈何。
然而,倘若阿樉不在軍中,或者前往西安就藩,那麼這些白蓮教的餘孽便有機可乘了。”
李文忠的眉頭緊緊皺起,憂心忡忡地說:“到那時,他們必定會如鬼魅一般湧現出來,興風作浪。
以他們那層出不窮的陰險手段,即便無法成功地將阿樉置於死地,也絕對能讓他終日惶恐不安,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聽完李文忠的話,沐英沉默了一會兒,仔細思考著他話中的含義。片刻之後,沐英終於開口,提出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最後一個疑問:“二哥,你剛才說老頭子機關算儘,結果卻為他人做了嫁衣。
我實在想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李文忠見狀,微微一笑,似乎對沐英的問題早有預料。
他稍稍向前傾身,湊近沐英的耳邊,壓低聲音,輕聲說道:“你呀,就是有時候太單純了。你也不想想,咱們這位四弟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以阿樉那小心眼的性格,吃了老頭子這麼大的一個悶虧,他豈能善罷甘休?肯定會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地去把這個場子給找回來啊!”
沐英聽了李文忠的解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低聲又問道:“這麼說來,按照你的意思,四弟故意放走劉姑娘。”
李文忠嘴角微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輕聲應道:“正是如此。”
沐英沉吟道:“如此說來,四弟此舉,無非有兩個目的。
其一,劉姑娘身份特殊,留著她在身邊始終是個隱患,所以放走她可以排除這個潛在的威脅。
其二,劉姑娘是白蓮教的聖女,這可是個重要的籌碼。
四弟放走她,就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利用她的聖女身份,在白蓮教內部大做文章,謀取更大的利益。”
李文忠像隻螃蟹一樣,橫著挪動著腳步,小心翼翼地與沐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仿佛沐英身上帶著某種可怕的傳染病似的。
他一邊後退,一邊慌慌張張地對沐英說道:“喂、喂,你可彆亂說話啊!這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跟我可沒有一點關係哦!”
看著李文忠那副滑稽可笑的模樣,朱樉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對李文忠說:“李保兒,你呀,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有句話說得好,叫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你要是再這樣繼續胡攪蠻纏下去,咱們可就連兄弟都沒得做啦!”
朱樉的這番話,本來隻是想提醒一下李文忠彆再無理取鬨,但李文忠卻把它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這是朱樉在警告他呢!
於是,李文忠的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他立刻改變了策略,開始向朱樉表起了功。
“阿樉啊,你是不知道啊!我李保兒在這京城裡,那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哦!
為了把這場戲演得像那麼回事兒,我可是從下午就開始喝酒啦,一直喝到現在,整整喝了一大壇子的酒呢,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給灌醉了。”
李文忠一邊說,一邊還誇張地打了個酒嗝,好像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似的。
朱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輕聲說道:“我看你啊,根本就是借著這個機會,假戲真做,好讓自己能順理成章地過過酒癮罷了,對吧?”
李文忠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尷尬,他的老臉微微一紅,連忙辯解道:“哎呀,年輕人,你可彆這麼說嘛!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你就彆太在意啦。
關鍵是,傅友德那頭老狐狸最終還是上了我們的當,這才是最重要的呢!”
然而,沐英聽完他們倆的這番對話後,心中的火氣卻愈發升騰起來。
他的額頭青筋暴起,滿臉怒容地說道:“好啊,原來你們倆一直在演戲,就我一個人被你們從頭到尾蒙在鼓裡!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我這個老實人嗎?”
還沒等李文忠開口解釋,朱樉便趕緊搶過話頭,一臉誠懇地對沐英說道:“三哥,你先彆生氣嘛!
我和二哥之所以選擇事先不告訴你,其實是有苦衷的。”
沐英的臉色依舊陰沉,他鬱悶地嘟囔著:“狗屁的苦衷!
說的倒是挺好聽的,不就是把我當成外人一樣防著嗎?”
朱樉見沐英麵露疑惑之色,便微微一笑,繼續解釋道:“文英哥,你想想看,軍中還有誰不知道你跟老傅的交情最好呢?
我們瞞著你,實在是不想讓你在老傅麵前左右為難啊。”
他頓了頓,接著說,“所以呢,我才特意安排李保兒接管大營的防務,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去充當那個惡人,也不至於在老傅那裡下不來台啦。”
沐英聽完這番話,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暖流,眼眶不禁濕潤了起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年紀最小的兄弟,竟然會如此為他著想,考慮得如此周全。
他感動地看著朱樉,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的李文忠突然撇了撇嘴,流露出些許不滿的神情。
他心裡暗自嘀咕:“阿樉這臭小子,還真是會收買人心啊!居然拿我來當擋箭牌,說得倒是好聽,什麼都是為了沐英著想。
可實際上呢,這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罷了,他的心底裡根本就信不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