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毒辣的日頭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青石穀兩側的山坡上,原本鬱鬱蔥蔥的草木此刻也都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連平日裡歡快的蟲鳴鳥叫聲都顯得有氣無力,仿佛被這酷熱的天氣折磨得失去了生機。
穀底的那條土路,在陽光的暴曬下,原本黃色的泥土漸漸泛白,仿佛失去了生機。
而在這條土路上,一支龐大的隊伍正緩緩前行,這支隊伍大約有十萬人之多,人數眾多使得他們的隊形顯得鬆散而漫長。
這些士兵們的狀態看起來十分慵懶,他們似乎對行軍並沒有太大的熱情。
他們的衣甲淩亂不堪,有的甚至敞開了衣領,露出了胸膛,汗水順著他們的胸膛流淌而下。
許多人嘴裡還不停地抱怨著這“鬼天氣”,似乎對炎熱的氣候感到十分不滿。
這支隊伍正是思州宣慰使田琛麾下的土兵。就在不久前,他們剛剛洗劫了思南宣慰司的治所——水德江。
在那裡,他們搶奪了大量的人口和財物,可謂是滿載而歸。
此刻,每個士兵的臉上都洋溢著心滿意足的笑容,他們互相笑罵著,隊伍中不時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牲畜的叫喚聲和壇壇罐罐碰撞時發出的叮當聲。
儘管隊伍中一片喧鬨,但思州宣慰司的治所——清江城,已經近在眼前了。
眼看著離家越來越近,負責在外圍警戒的人們,心中的急切愈發難以抑製。
他們一心隻想快點回到家中,與妻兒團聚,享受那溫暖的家庭時光。
至於自己肩負的職責,此刻早已被他們拋到了九霄雲外。
清江城,在他們眼中,是一個絕對安全的後方。
這裡有堅固的城牆,有充足的物資,還有熟悉的環境和親切的家人。
他們相信,隻要回到城裡,就能夠和家人團聚。
然而,他們卻渾然不覺,死亡的陰影正悄悄地籠罩在他們的頭頂。
在穀底東側山坡的密林深處,一支全副甲胄的騎兵宛如雕塑一般靜靜地矗立在山間。
這些騎兵們彼此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仿佛是經過精心安排的。
他們胯下的戰馬都被套上了一種形似口罩的“馬嚼子”,使得馬匹無法發出聲音。
這一千五百名騎兵,就這樣默默地潛伏在密林之中,沒有絲毫的動靜。
他們的存在,就像是一片被時間遺忘的靜謐之地。
而統領這支騎兵的,正是一位年輕的將領,黔國公沐英之子——沐春。
他緩緩地放下手中的單筒鏡——“千裡眼”,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冷冽的弧度。
這一千五百名全副甲胄的騎兵,不僅是他們黔國公府的全部家底,更是沐春此戰的最大倚仗。
人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