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官職最低,卻承擔著最繁重、最辛苦的工作。
無論在戴鼎,還是陳斌麵前,他都隻能唯唯諾諾,受儘委屈。
即使沒有叛軍攻城,張旭這個受氣的小媳婦,遲早也會向朝廷遞交辭呈。
畢竟,在這兩位“惡婆婆”的壓迫下,他這個毫無背景的舉人,日子過得簡直是度日如年。
然而,當張旭看到城頭上那一麵泛黃的日月旗時,他的心中卻湧起了一絲希望。
儘管這麵旗幟的樣式與以往大不相同,但它畢竟還是大明的旗幟啊!
這讓張旭不禁有些自欺欺人,正三品的指揮使戴鼎,尚且不能自保。
難不成,還能指望他一個五品文官,率領百姓去跟叛軍拚死一戰嗎?
這種行為,又跟讓老百姓去送死又有什麼分彆呢?
在“鎮海號”的甲板上,張旭率領著幾名下屬,他們畢恭畢敬地將剛剛寫好的降書呈遞給了朱文正。
降書上麵的墨跡還未乾透,仿佛在訴說著張知府的無奈與委屈。
張旭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他說道:“下官,還望將軍憐憫本地百姓,約束軍紀,勿使生靈塗炭。”
他的目光緊盯著朱文正,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和恐懼。
張旭心中最為擔憂的事情,便是這支叛軍進城之後,會否像曆史上那些殘暴的軍隊一樣,燒殺劫掠、淫辱百姓。
這種事情在過去,可是屢見不鮮,而他實在不願意看到自己所管轄的地方遭受如此浩劫。
朱文正接過降書,他的笑容格外爽朗,似乎對這份降書毫不在意。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張旭,然後用力地拍了拍張旭的肩頭,一臉親熱地說道:“還請張府台放心,我福建水師今日進城,是奉了蜀王之命,前來平亂。
不論是過去,還是今後,我福建水師,仍然是朝廷的水師!”
朱文正的話語鏗鏘有力,透露出一種絕對的自信。
然而,張旭的心中卻依然難以平靜,他不知道這位將軍是否真的能夠信守承諾,保護城中百姓的安全。
無論朱文正所言是真是假,隻要他們沒有公然扯起造反大旗,那麼至少在朝廷的旨意明確下達之前,就沒有人能夠對他的話語提出一丁點兒的質疑。
話一說完,朱文正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那封所謂的降書撕成了無數碎片,仿佛這些紙片是他對敵人的蔑視和不屑的象征。
張旭眼睜睜地看著那封“投名狀”在一瞬間化為滿地的碎紙,心中一直高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畢竟,就算朝廷事後追究起來,由於這封關鍵證據已毀,也將無從查證他是否通敵賣國。
朱文正嘴角含笑,對張旭說道:“還得有勞張府台,張貼安民告示,以安撫城中的百姓。
此外,本官還會下令取消之前的戒嚴令,讓城內的商鋪恢複正常經營。”
張旭自然明白朱文正這番話的深意,叛軍首領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一切都會維持現狀,他絕不會派兵進城滋擾百姓。
張旭連忙拱手作揖,滿心歡喜地回應道:“下官在此代表本地百姓,多謝將軍的大義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