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官道之上,逐漸回蕩起一聲聲清晰沉悶的腳步聲。
那聲音整齊如一,卻僵硬無比,帶著拖動地麵的聲音,顯得十分怪異。
腳步聲不大,但在曠野之中顯得格外刺耳,僵硬怪異的感覺,讓人有種窒息感。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彌漫著濃濃的屍臭味。
官道的儘頭,密密麻麻的怨靈厲鬼出現,猶如一具具行走的屍體。
它們的動作整齊劃一,每一次抬腿,每一次擺臂,沒有絲毫的偏差。
百姓們靠近後驚恐的發現,潮水一般的怨靈厲鬼,它們的眼睛滴溜溜亂轉。
活的!這些怨靈厲鬼都是活的!
隊伍的最前方,主公張歸元赤裸著上半身,手捧一根淡黃色的蠟燭。
燭火的影子早已化作一根根沉重的鎖鏈,擔負在他的肩膀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這些枷鎖研磨著血肉,肩膀上早已血肉模糊,殷紅的鮮血順著身體滴落,染紅了他的衣衫。
他一聲不吭,嘴角緊抿,眼神銳利而堅定,臉上露出了剛毅無比的表情。
強忍著身心的疲憊,他抬起頭,對著圍觀的百姓展顏微笑。
百姓們再愚鈍,也知道漫山遍野的怨靈厲鬼都是來索命的冤家,幽州老爺們放出來屠戮北海百姓的工具。
而如今,主公替百姓們背負了一切,他用儘全力,隻為了保護手無寸鐵之力的百姓。
哭聲四起,哀聲震天。
百姓們跪在路邊,無不動容,望著主公偉岸的身姿在昏黃的陽光下顯得愈發孤獨而堅強,都為他的仁德慈愛而折服。
扶餘郡的府兵和縣兵幾乎全部陣亡,影子們不得已走到明麵,公開維持秩序,保護著主公。
人群之中,隱藏著幽州豪族和關東豪族的眼線,緊急將消息傳遞了出去。
袁虎得到消息,怒不可遏,將謀士們召集在一起,不分青紅皂白地一頓罵,推諉道:
“你們這群蠢貨,定下驅虎吞狼的狗屁計策,賭咒發誓地對我說,北海無法應付鬼潮,一定會對我們屈服。”
“我本意是和北海王好好相處,絕不同意,而你們哭著喊著要袖手旁觀,現在怎麼樣?”
“北海完全能應對鬼潮計劃,雖然不知道他要將怨靈厲鬼們引到哪裡,但這場危機已經解除了。”
“以後咱們和北海王怎麼相處?北海王會不會成為我們敵人?你們還有什麼主意?”
謀士們被他罵得臉色鐵青,怒不可遏,均想:“當時我們提出驅虎吞狼之時,你第一個同意。”
“笑得直拍手,歡喜得難以自製,高聲叫嚷著要看張歸元的笑話。”
“如今計謀沒有得逞,趨虎吞狼失敗,又瘋狂甩鍋,不肯承認。”
眾謀士知道袁虎此人多謀寡斷,目光短淺,沒有大局觀。
因為庶子的身份,又剛愎自用,外寬內忌,內心十分敏感,絕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說主公的不是,隻能想辦法彌補。
被逼無奈,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荀安。
潁川荀家畢竟是堪比汝南袁家的超級家族,號稱“天下謀主皆出荀家”,主公袁虎頗為倚仗,不會懲罰。
袁安歎息一聲,開口道:“主公,事到如今,也隻能儘力彌補。”
“我們應出動武神軍團,大肆進攻幽州,吸引幽州豪族的注意力。”
“我們對外宣稱,是為了策應張歸元解決鬼潮,料想張歸元也不會和我們撕破臉。”
袁虎長歎一聲,隻好照辦,用手點指眾謀士,怒罵道:“都是你們這群腐儒,陷我於不義。”
說完,他拂袖而去,留下臉色鐵青的眾謀士。
幽州,涿縣。
幽州牧劉蟬的府邸議事廳中,幽州豪族的各大族長,族老們如喪考妣地看著一段影像。
影像之中,張歸元手托鬼燭,用蠻力拖拽著成千上萬隻怨靈厲鬼。
議事廳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無奈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