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子年公元196年），三月十八，龍抬頭。
大雪紛飛，天寒地凍，並州軍團的士兵躲在昆都侖溝戰壕之中，相互依偎著取暖。
北海和並州的戰爭已經進入了第二階段，戰略僵持階段。
並州軍團因糧草輜重不足隻能采取戰略防守，而北海因糧草輜重充足準備戰略反攻。
莫笑是繁疇莫氏的族人，在並州軍團裡任百夫長。
他是一名築基境禦獸者，也是陰山大戰的經曆者和幸存者。
他麾下的百人隊已經更換過四次成員，之前的成員在萬獸攻城中全部死亡。
現在的成員，都是司隸地區的地痞流氓，非常難以管教，也沒有什麼戰鬥力，純是濫竽充數。
煩心事還不止是兵源的短缺，最大的問題是補給的短缺。
董公運來的補給越來越少，從七天一運，到十四天一運，直到現在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補給了。
許多士兵，饑餓得隻能以野獸和戰獸為食物。
人還能挺住饑餓，但野獸和戰獸不能。
被逼無奈，軍團隻能放出野獸和戰獸自由狩獵。
所謂自由狩獵，就是任由戰獸和野獸們捕食並州的百姓和家禽家畜。
方圓千裡，已經變成了無人區。
對於這場戰爭的勝負，士兵們不再關心，他們更關心如何才能活下去。
一陣香味傳來，莫笑的肚子裡咕咕亂叫。
他睜開眼，看到自己的戰獸風雪豹還在，長舒一口氣。
拎著長戈，循著蜿蜒曲折的戰壕，頭頂著飄雪，來到了一處肮臟的坑道。
司隸的地痞流氓們宰殺了一條大蛇，煮成了蛇羹，正在大快朵頤。
見到長官突然出現，士兵們驚慌失措，紛紛將蛇皮往身後藏。
所有人都知道大蛇是從哪裡偷來的，所有人都知道這種罪行是要殺頭的。
莫笑歎了口氣，沒有去追究他們的責任，反而一屁股坐在他們中間。
士兵們對視一眼，大喜過望，急忙取來兩根樹枝，交到莫笑手中。
莫笑和士兵們圍著蛇羹大快朵頤，熱乎的蛇肉下肚，眼眸中這才有幾分生氣。
他環顧四周，見戰壕裡貼滿了北海的宣傳單，奇道：
“誰把北海的勸降宣傳單糊牆了？快撕下來，讓軍團長看到，要了你們的命。”
士兵們擺了擺手，苦笑道：
“大人，這可是好東西，不但能防潮防寒，真餓急眼了，還可以煮一鍋當漿糊吃。”
“您放心，這些東西晚上就會被人吃光，軍團長根本看不到。”
眾人正在胡侃亂侃，忽然聽到一陣巨大的突突聲由遠及近傳來。
士兵們甚至懶得抬頭去看，蒸汽拖拉機的聲音他們已經聽習慣了。
“嘿嘿，你們猜這是運輸什麼的？”
“龍抬頭吃龍肉，人家肯定在運豬頭肉唄。”
“我覺得不對，也可能是在運輸龍須麵。”
莫笑斜倚在牆上，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聽聲音，這些蒸汽拖拉機是奔著己方陣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