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尚存著一抹深邃的青黑,戈壁灘宛如沉睡的巨獸,寂靜無比。
風聲在荒原上肆意呼嘯,訴說著涼州古老而又神秘的過往。
岑烈的身影在微弱的晨光中略顯朦朧模糊,緩緩踏上荒山之巔。
他的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在堅硬的沙石地上留下淺淺的腳印。
他手中緊握著一個酒瓶,時不時灌上一口,冷冽的寒風和醇厚的烈酒,刺激得眼睛通紅,步履蹣跚。
他沒有用靈氣壓製酒精對身體的麻痹,任憑酒精一點點影響大腦的平衡。
酒瓶口在寒風中微微顫抖,發出尖銳的呼哨聲,似乎在回應主人內心的波瀾。
對於一名科研人員來說,絕不能飲酒,酒精會麻痹大腦,讓人無法再快速思考。
天工院和奇佐院禁止飲酒,隻有一個時刻,才允許大量飲酒,就是勝利前的慶功酒。
岑烈衣著樸素而略顯破舊,衣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麵在荒原上飄揚的孤單的旗幟。
他的臉龐隱沒在陰影之中,隻能瞧見那堅毅的下巴,他嘴唇微微顫抖,似在無聲呢喃,又似在和天地溝通。
終於登上山頂,停下腳步,轉身俯瞰著腳下這片沉睡的戈壁灘。
寒風愈發凜冽,吹亂他的頭發,他卻渾然不覺,隻是靜靜地佇立著,宛如一尊曆經歲月侵蝕的雕像。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酒瓶,將瓶中烈酒一飲而儘。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的神情。
恩師們,袍澤們,岑烈不負眾望,終於製作出了蜂群。
五萬士兵的熱切期盼,數百名恩師的默默支持,五千名陣法師日夜不停的趕工,兩萬名工人的前赴後繼。
鐵錘和烈火,陣旗和陣圖。
泰山壓頂般的壓力壓到這個剛剛成年的青年身上,讓他度過了終生難忘的半個月。
萬幸,他挺過來了。
岑烈緩緩走到崖邊,望著寂靜荒涼的戈壁灘,擊節而歌。
“在茫茫的人海裡我是哪一個?”
“在奔騰的浪花裡我是哪一朵?”
“在征服宇宙的大軍裡,那默默奉獻的就是我。”
“在輝煌事業的長河裡,那永遠奔騰的就是我。”
“……”
這首歌叫《祖國不會忘記》,是張歸元傳給天工院和奇佐院的歌曲。
被科研人員們引以為代表歌曲,常用此唱出自己的心聲。
岑烈的聲音粗糲,沙啞,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又有些五音不全。
他的歌聲很快傳遍戈壁灘,在群山之中回蕩,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獨。
伴隨著他的歌聲,大地劇烈地顫抖起來。
一千輛坦克和一千輛蒸汽拖拉機,宛如鋼鐵鑄就的洪流,氣勢磅礴地衝向戈壁灘,向著祿福城衝去。
黃沙漫天,狂風大作。
在坦克車的碾壓下,沙石飛濺,煙柱衝天而起,仿佛一條條煙龍,在戈壁灘上空飛騰咆哮。
發動機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彙聚成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聲浪,似雷霆萬鈞,在戈壁灘上空回蕩。
戈壁灘上的溝壑與丘陵在坦克車的碾壓下,紛紛化為平地,滾滾而來的鋼鐵洪流,似洶湧澎湃的黃河,奔騰不息。
班炎從睡夢中驚醒,顧不上其他,穿著睡衣禦空而起,落到城牆上。
望著如蟻群一般密集的鋼鐵洪流,他溝壑縱橫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狐疑。
這麼密集的衝鋒,對於石鏡符兵來說就是活靶子。
除非,北海已經擁有克製石鏡符兵的武器。
聯想到半個月之前的洪水河軍寨失竊事件,班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