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柱目光轉向小劉,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力,“劉警官,我知道張老先生和張太太痛失愛子,心情悲痛,可以理解。但他們這樣無憑無據,僅憑猜測就汙蔑卿卿,甚至派人監視、安裝監聽設備,嚴重乾擾了卿卿的正常生活,這是否已經構成騷擾了?如果需要,我們可以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小劉眉頭微蹙,李二柱的話合情合理。
但這是上級安排下來的,他也沒權做主。
“李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寧小姐現在還是犯罪嫌疑人,我們依法進行調查是必要的程序。至於監聽設備,我們會按規定處理。”
“嗬,按規定處理?你們的規定是多久?難道要一直監聽著,還讓不讓我們正常生活?剛才我們的隱私都被你們聽去了,竟然還給無關人士聽,你們這是侵犯隱私權,違法的,知道嗎?”
小劉臉色微變,正要開口,張母不耐煩掏出手機,“你這個小同誌,跟他廢話什麼,我給你們領導打電話。我懷疑這個野男人跟著死女人合謀害死我兒子,必須把他們抓起來帶回去審訊。”
小劉臉色一沉,正要阻止張母撥號,李二柱卻搶先開口,“張太太,您儘管打。正好我也想問問,執法人員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長期對公民進行監視並泄露隱私,該當何責?”
這話讓張母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顫抖著戳向李二柱,“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她立刻掏出手機撥通電話,故意按下免提鍵,“喂,王局啊,是我,張卓他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老姐姐,您彆著急,慢慢說。”
“我能不急嗎?”張母帶著哭腔控訴,“那個害死我兒子的女人,現在堂而皇之地把野男人帶回家!劉警官就在這兒,可我看他完全被那對狗男女給糊弄住了!”
小劉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正要解釋,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王局.......”
電話那頭的聲音透過聽筒隱約傳出,“小劉啊,這個案子家屬情緒比較激動,你要多體諒.......既然現在出現了新的關係人,就把他們都請回來做個詳細筆錄吧。”
“可是王局,目前確實沒有直接證據.......”
“什麼沒有直接證據,老公剛死就帶男人回家,這不是證據嗎?這兩人有很大嫌疑,馬上帶回來審問,說不定就是一起凶殺案。”
小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局不耐煩打斷,“執行命令。”
電話被掛斷,小劉麵露難色,看向李二柱和寧卿卿,“二位,不好意思,請配合我們回局裡做個筆錄。”
張母得意地揚起下巴,惡狠狠地瞪著寧卿卿。
李二柱握緊寧卿卿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好,我們配合警方工作。”他頓了頓,看向小劉,“不過,我希望這個過程是合法合規的。”
到了分局,李二柱和寧卿卿被分開問話。
問話室內,小劉和年輕記錄員坐在李二柱對麵。
“李先生,請你詳細說明一下,你和寧卿卿女士認識的具體經過,以及張卓死亡前後,你的行蹤。”
李二柱早有準備,從容不迫地將與寧卿卿在商場“偶遇”相助的經過,以及自己近期的行程——包括送小晴、蘇珊去機場等事,選擇性地、合乎邏輯地講述出來,時間線清晰,並無破綻。
他特意強調,在張卓死亡期間,自己正在國內,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而且問題是,自己沒有任何出境記錄,憑這些警察的偵查手段,總不能查到自己用隱身術出國的吧?
小劉反複翻看記錄,確實找不到任何破綻,隻得起身離開問話室。
不一會兒,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著製服、肩章級彆明顯更高的大腹便便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他約莫五十多歲,麵色紅潤,眼神卻帶著幾分審視。
他揮了揮手,示意小劉出去。門被帶上後,審訊室裡隻剩下他和李二柱兩人。
他踱步到李二柱身邊,並未立刻坐下。
李二柱不動聲色,卻微微嗅了嗅鼻子,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古怪神色。
這男人身上傳來的味道,隱隱帶著一種熟悉的、濃鬱的香水味。
這味道,他剛才在彆墅門口,從那個情緒激動的張卓媽媽身上聞到過,幾乎一模一樣。
再看這男人腳步虛浮,有氣無力的樣子。
李二柱腦海一個靈光閃過,心裡頓時明白了七八分。
“你就是李二柱?”王局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試圖營造壓迫感,“我警告你,最好老實交代,你和寧卿卿是怎麼合謀害死張卓的!”
李二柱往後一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王局,說話要講證據。您這身上.......香味挺特彆啊,跟張太太用的是同一款香水?”
王局臉色驟變,猛地直起身子,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你胡說什麼!”
“我是不是胡說,您心裡清楚。”李二柱慢悠悠地說道,“張太太年紀不小了,王局為了案子,還真是.......鞠躬儘瘁,連身上都沾了這麼濃的香水味。就是不知道您家裡那位,聞到了會怎麼想?”
“你.......你放肆!”王局指著李二柱,手指微微發抖,底氣卻明顯不足了。
李二柱收起笑容,目光銳利起來,“王局,我勸您適可而止。張卓的死,國外警方早有定論,是意外墜崖。你們現在無憑無據,僅憑張家人一麵之詞就監視、騷擾寧卿卿,甚至違法安裝監聽設備,泄露公民隱私。這事兒真要鬨大了,恐怕不好收場吧?”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更何況,您和張太太這‘密切配合’.......要是傳出去,對您的仕途恐怕更不好。”
王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李二柱,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觀察力如此敏銳,幾句話就戳中了他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