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宸蘭聽了這話心裡一陣陣發涼,她很少知道官場中的事,即便是後來年歲大了些,才被母親待著一步步去知曉各家內眷之間的關係與過節。
可母親會給她講利害關係,會告訴她遇到這種事該如何做。
若是這事出現在旁人家,她許也會覺得母親這做法沒什麼,誰家不是在為一府門楣籌謀?
可如今許是自己同陸從袛稍稍有了些接觸,也許是同文盈見過幾麵,更或者是因為此事幾乎是從頭到尾都是之情的,故而她既覺得這般兒是情理之中,又覺得太過不近人情。
若是人活於世,道義不顧,立場不穩,那護下來的門楣還能正嗎?
她猶豫著,還是想向母親進言:“既然事情已經如此,祖父也已經在朝上說了話,那咱們更應該順著去幫忙,否則弄的裡外不是人可怎麼辦?”
曹氏卻並不讚同,即便這是現在最好的法子,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陸從袛說到底也還隻是個晚輩,同自己女兒成了親後更是個郎婿,杜家現下隻是要個憑證他都不給,難道還要杜家低三下四去求?
更何況杜家是要嫁女的人家,若是婚前就上趕著的,那成親後他又該如何去對待宸蘭?
這般想著,曹氏心裡的主意徹底定了下來:“不成,這事萬萬不能低頭,容不得他陸從袛願還是不願,現在被關起來的可是他,又不是咱們杜家,我還就不信了,他能不急?”
越說,她越是有了底氣,她瞧著女兒還是一臉擔心的模樣,伸手撫了撫她的麵頰。
“且放心罷,為娘的還能害你不成?大不了到時候陸家的人求了上來,我不給他們難堪就是了,畢竟規訓郎婿不能下猛藥,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最好。”
她叫人上前來給自己理了理發髻,直接便出門去拜見公爹,獨獨留下杜宸蘭一人在屋中擔心。
隻是長輩間的事,她作為晚輩哪裡能插手,現在唯一盼的就是祖父能想明白,彆弄什麼規訓那一套,說不準到最後杜家還高高端在雲端,那邊便已經事成定局。
另一邊的文盈坐著馬車往回走,賀郎君派來的隨從本就是故意做給杜府的人看的,原一起要在杜府門前,找小廝通報的時候再做上這一場戲,卻未曾想沒等靠近便瞧見的杜府的人在巷口。
文盈的心中有了底氣,也是察覺出來杜府的人對陸家態度的在乎,畢竟若是真那麼有把握,早就端坐高台之上,哪裡一會拍人手出來打探,那巷口離杜府也算不得太遠,竟是連那麼幾步路的時辰都等不得。
她倚靠在馬車車壁上,手中團扇無意識煽動著,腦中空空正發呆,等回覺過神來時,才發現這走的不是回府的路。
她心中頓時生起戒備來,卻還是強壯鎮定用著如常的語氣:“小哥,咱們這是去哪?”
隨從勒緊韁繩靠近馬車,側身頷首回:“姨娘,是去大理寺,咱們家主疏通了關係,能送您進去看看陸大人。”
文盈瞬時雙眸瞪圓,連說話都頓住了一瞬:“竟、竟是能見了?”
隨從頷首笑道:“正是,今日家主去遞消息,就是親自進去的,也是陸大人親自回的。”
文盈心中頓時蔓上欣喜,連帶著應了好幾聲好:“有勞小哥帶路了。”
她坐在馬車之中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隻可惜自己竟才知道能去瞧大公子,竟什麼都沒能準備,弄的這般突然,叫她的歡喜在心中來回蕩漾,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