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斬十八盜!孤夜刺侯!此人今夜入陣,必血洗上南村!”
“抵抗者,寸草不生!”
喊聲中,每一句都是刀,每一句都是血,每一句都在直擊人心。
此時的上南村內,一處臨時搭建的指揮營帳內,三道身影坐立不動。
營帳之中,地圖攤開,沙盤錯落,鐵拳立於案側,臂膀交叉,看似沉思,實則神色淡然;
蒙尚元坐在衛清挽對側,麵無表情,眼神內斂,絲毫不見慌亂。
隻有一名年輕軍士,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臉色蒼白、語調發顫:
“娘娘!蒙大統領!不好了——”
“敵軍造勢,滿營皆在傳——任直一已經歸降,現在是晉王請來的殺手,如今已至軍前,剛才一劍劈斷營前老槐樹……兄弟們……兄弟們都有些慌了!”
“有人開始……開始悄悄議論是否要突圍逃生……”
那軍士麵如土色,聲音抖得像風中蠟火,腿一軟,幾乎跪在地上。
“娘娘,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營帳之中,瞬間寂靜無聲。
半晌,沒有回應。
那軍士抬起頭,卻見對麵的衛清挽,嘴角微勾,一抹極淡的笑意在她唇邊浮現。
緊接著,蒙尚元“哼”了一聲,鐵拳也摸了摸下巴,嘴角同樣浮現笑容。
三人對視一眼,像是看見什麼久違的老朋友,亦像是等待許久的獵人,終於見到獵物踏入陷阱。
衛清挽輕輕放下手中茶盞,語氣柔和:
“終於來了啊。”
她的聲音清清淡淡,卻像夜雨落葉,極儘安然。
軍士一怔,顯然沒反應過來。
“娘娘……您……不擔心?”
鐵拳笑罵道:“擔心?擔你娘個頭!”
“誰說任直一歸降晉王了?那是咱們的人了,還嚇唬咱們?你們怕個屁!”
軍士當場懵住:“他……不是……不是站在晉王那邊嗎?”
蒙尚元搖頭輕笑,一邊起身整甲,一邊淡淡道:
“這世道,活得久的,永遠不是誰劍快,而是誰命硬。”
“任直一又豈是這麼好請的?”
“晉王那點賞金,能跟對方說一句話麼?”
“你以為,就這麼點賞錢,堂堂天機山高手,真的就給他賣命了?”
衛清挽接過話,她一字一頓,如敲玉一般,清晰有力:
“告訴所有人,不用擔心任直一!”
“他今日來——不是為了殺我們。”
“是為了殺晉王的局。”
軍士聽得目瞪口呆,口中喃喃:“可……可是他站在高台上,和晉王並肩……”
“那才是戲。”鐵拳哈哈一笑。
“你就等著看吧……我最喜歡的戲碼就是,當你以為自己已經勝利在握了,但真正出劍時,才發現——劍鋒轉向了你。”
“今晚,就是轉劍的時候。”
衛清挽站起身,披上鬥篷,一邊整袖,一邊平靜道:
“既然他們這場戲唱得這麼熱鬨……”
“那我們也不能讓他失望。”
“去吧。”
“告訴全營——
穩住。”
“不許有人驚慌,不許有人妄動。”
“讓大家都站直了,看——”
“看這‘任直一’,究竟是要殺誰的。”
軍士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鐵拳靠在椅子上,忽然低聲道:“要是今晚順利,應該一切就能塵埃落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