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麼悲觀,”對林蔚的態度,陳布雷有些不以為然,他微微一笑:“蔚文兄,華北會戰結束,那裡至少可以抽調五十萬兵力,兵力充足得很。”
林蔚有些著急了:“布雷先生,你怎麼就不明白,這不是兵力問題,是運輸問題,就算調五十萬一百萬,這五十萬一百萬人總要吃飯吧,槍膛裡總得有子彈吧?這些都得靠後方送過去,可是從西南、甚至從緬甸到迪化,先火車,再汽車,再火車,上萬裡,就算有迪蘭鐵路,這運輸也同樣困難。”
說到這裡,林蔚歎口氣:“當初莊繼華建議繼續修,一直修到西安,與隴海線連通,看來當初他便意識到新疆可能會出事。”
陳布雷遲疑下,默然地點點頭,當初莊繼華在蔣介石麵前與宋子文爭得麵紅耳赤,堅決主張繼續修,可宋子文從財政角度出發,認為國家財政困難,蘇俄自顧不暇,根本無法顧及新疆,堅決主張停建,蔣介石最後支持了宋子文,導致迪蘭鐵路在距離蘭州幾百裡的地方停下了,從西安到蘭州,數千裡路,隻能靠汽車了。
麵對困境,蔣介石終於意識到停建迪蘭鐵路的失誤,又下令搶建迪蘭鐵路,將鐵路修到蘭州,數萬修路大軍又趕赴工地。好在最困難地區已經過了,可要修到西安,困難之大,一兩年之內是不用想通車的。
兩千台汽車說少不少了,可是對於需要的物資、前線的消耗來說,又實在太少,每輛汽車跑一趟五噸,一次能運一萬噸,一萬噸,要是糧食呢,夠二十萬大軍吃幾天。黃山的夜很寂寞,彆墅孤寂地ting立在山間,四周的山間響起了春蟲的鳴叫,沉默了一冬的春蟲,在山間歡快地鳴叫著。山風吹來,樹葉發出嘩嘩的響聲,陳布雷縮了縮身子,將大衣稍稍裹了裹。
倆人沿著山道慢慢往回走,林蔚抬頭看看滿天繁星,星星布滿天空,將黑se的天幕照亮,陳布雷卻看著燈火通明的黃山彆墅,這座彆墅現在是這個國家的中心,彆墅內的電台二十四小時不停機,全國各個戰場的情況迅速彙集到這裡,然後再將命令迅速下達到各個戰場。
作為蔣介石的主要助手,倆人心裡都清楚,這場危機恐怕是戰爭以來的最後一場危機,隻要順利平定新疆叛亂,中國的整個局勢便在政府的控製之下,光複東北,攻入朝鮮,然後在海邊等待美軍艦隊。
“布雷兄,聽說,鄧演達與李濟深分道揚鑣了。”林蔚想起軍統最近提供的情報,李濟深搬出了特園,鄧演達正加緊籌備新黨。軍統搞到的文件稱,新黨名叫社會民堊主黨,黨綱從原來ji進的社會革堊命改為比較溫和的改良,主張對現行政治製度進行改良,推動民堊主選堊舉。很顯然的是李濟深似乎不讚成成立新政黨,鄧演達卻堅持,倆人因此分道揚鑣。這個消息讓蔣介石高興了好一陣,還特地派李宗仁和何應欽去見李濟深,可何應欽帶回來的消息卻不是很好,李濟深依舊堅持要求結束一堊黨專堊製,實行普遍的民堊主選堊舉。
可即便這樣,蔣介石依舊比較滿意,鄧演達李濟深聯合起來,整個廣東軍人和政治人物便聯合起來了,他們分裂了,力量便小了,可以分而治之。“分是分了,”陳布雷的語氣平淡,沒有絲毫喜悅表示:“李濟深在黨內串聯,要在黨內成立個什麼反對派,我黨最大的問題便是黨內不團結,委員長提出抗戰建國,這條路是任重道遠呀。”
林蔚漫不經心地踢走一塊小石子,讓開路旁的一朵小花。早春的黃山,山花已經迫不及待地吐出蓓蕾,附近的南山上已經有等不及的遊人開始遊山賞花。
“是呀,”林蔚似乎漫不經心地答道:“抗戰不說了,建國才是最重要的,黨外,有**這道障礙;黨內,少了個汪精衛,可還有李濟深、馮玉祥、閻錫山這些人,中央、地方派係林立,唉。”
林蔚重重地歎口氣,想想這些便令人頭痛,陳布雷推推鼻梁上的眼睛,也歎口氣:“說的不錯,你說,莊文革是怎麼整黨的?西南派係不少,黨內派係也不少,可對西南的工作卻沒多少影響,工廠礦山、社會改革、建立預備役、整編川軍,哪一樣都不好做,可他全做了。”
林蔚沒有回答,心裡卻想著陳布雷的話,西南開發對全黨全國產生了重大影響,不但他,連黨內的元老,居正、戴季陶、吳稚暉等人都在反思。熊克武最逗,他重返重慶後,對重慶的巨大變化,先是驚訝,後是振奮,最後是佩服,公開宣稱,要是他當四川督軍,莊繼華要在便將督軍位置讓他。
這些年林蔚也研究過西南開發的全過程,他對莊繼華整黨的方法最感興趣,要知道莊繼華根本不掌控黨部,那是陳立夫的地盤,可就用了簡單的兩招,一招是發展新黨員,招收青年入黨,第二招便是修改乾部提升辦法,由任命製改為選舉製。就這平淡無奇的兩招,就將重慶黨部打造成全國最有戰鬥力的黨部。
林蔚每次研究了這段經曆,便忍不住在想,要是在全國推行這兩招呢?整個國民黨會不會大變樣,至少有重慶黨部戰鬥力的一半吧?如果能達到這樣,建國是不是更容易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