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俊弘兄弟,你……你不懂旗語,緊跟著我,大帥有令頒下時,得隨時昭示三軍。”
“好!”嶽俊弘笑眯眯地應了一聲,扛起大旗就跑。昨夜,他就對這杆大旗做了手腳,現在要做的隻是讓那動過手腳的地方發作而已,奔跑間,他已不著痕跡地解去了旗杆上動過手腳的銅束箍。
“命令,平保兒、瞿能,纏困燕軍騎兵!命令,徐輝祖於平保兒、瞿能之後擺陣,卡住燕騎退路!”
李景隆怒不可遏地下令。
他跑到距燕軍一箭地外便站住了腳步,當對方不是落水狗而是急得要跳牆的狗時,他是絕對秉持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安全理念的,那旗手聽得李景隆吩咐,立即自嶽俊弘手中搶過大旗揮舞起來,大旗獵獵,迎風凜凜,明軍各營旗手號兵正盯著來自中軍的旗語,那“李”字帥旗“哢嚓”一聲,斷了!
大旗斷的很缺德,緊貼著旗幟根兒斷的,它要是隻斷一小截,再把它豎起來也就是了,可它斷成這麼短的一截,舉起來還有誰看得到?
明軍各營旗手都看呆了,帥旗放倒是什麼意思?
一是投降,二是主帥戰死!
曹國公此際是不可能投降的啊,那就是……主帥戰死了。
這也不無可能,流矢漫天飛舞,主帥也沒有滿天神佛庇佑,若是不巧中上一箭……
又等片刻,主帥營中還是沒有豎起帥旗,各營旗手紛紛打出旗語,通知所部將領:李景隆……掛了!
其實也不用他們打旗語了,彆的旗語可能比較複雜,一般的士兵看不懂,可是帥旗放倒,誰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明軍登時一陣喧嘩,數十萬大軍,哪怕隻是一人倒吸一口冷氣,彙合起來都是驚天動地的一聲霹靂。
燕王朱棣見兒子率生力軍趕到,大喜過望,連忙換上一匹馬,提槍上馬,正欲再戰,忽聽對方營中一片異動,定晴看去,李景隆的大旗不見了,朱棣先是微微一呆,隨即便知機不可失,立即縱聲大呼道:“李景隆戰死,明軍大敗,明軍大敗!”
張玉、朱能等人反應都不含糊,紛紛高聲應和,一時燕軍齊聲高喝:“李景隆戰死,明軍大敗!”
聲如雷霆,甚囂塵上。
明軍將官猜疑,士卒慌亂,本來人心就是極不穩定的時候,一聽燕軍營中傳出大喝,登時便有膽氣泄喪者掉頭逃去。這種事是會像瘟疫一樣傳染開來的,雖然明軍各部將領反應迅速,拿逃兵開刀,迅速斬殺多人,製止了全軍蠢動,但是善於捕捉戰機的燕王朱棣卻沒有等著他們不攻自潰,而是一麵高呼,一麵發動了全麵進攻,此番正以朱高煦帶來的數千朵顏精騎為先鋒,直衝李景隆的中軍大營。
明軍慌亂之中全無鬥誌,一被衝垮,本來就有的逃意頓時化作了行動,這一敗,如泰山之崩,任誰也休想阻止了。
瞿能父子本來衝殺在最前麵,所以也是首當其衝地陷入燕軍重圍,恰如剛才燕王被他們圍困。奈何,燕王朱棣有一個其蠢如豬的敵軍主帥,又有一個驍勇善戰的兒子趕來增援,他們卻恰恰相反,千軍萬馬之中父子左支右絀,任他如何驍勇都是獨木難支,迅速被燕軍鐵騎拍死在洶湧的衝鋒洪流之中。
俞通淵、滕聚等明將本來還想再戰,奈何軍心已不可為,稍一猶豫就跑不了啦,朵顏鐵騎踏營而過,見人就殺,哪管他是兵是將,俞通淵、滕聚等大將亦先後喪命於亂軍之中,其餘明將眼見勢不可為,隻得各領本部人馬,惶惶逃去。
從保定趕來參戰的老將軍武定侯郭英,眼見明軍敗得竟是這般莫名其妙,氣得幾乎吐血,當即他也收斂所部兵馬逃去。這位老兄大概是恨死了曹國公,直接領著兵馬往西逃,回保定去了,懶得再跟李景隆這個廢物廢話。
這一敗,明軍淹死及被殺者十餘萬人,橫屍百餘裡,當真是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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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碼頭,小房內,夏潯對幾個手下道:“先期趕到金陵去的人馬,已經為咱們鋪好了道路,徐石陵、張俊、蔣夢熊、王冠宇,有關的任務已經向你們交待明白了,你們四個現在就趕過去。”
“夏大人,那您呢?”
夏潯在飛龍秘諜中,所用的名字就叫夏潯,所有的飛龍密諜都隻認這個名字,隻知道這個人是他們的最高首領,這也算是夏潯對本來的自己一種變相的懷念吧。所以他屬下的人員稱呼他時,都叫他夏大人,真正知道他還有個名字叫楊旭的寥寥無幾。
“殿下圖謀德州,本官要動用這邊的人手予以內應,到時候身份難免敗露,之後我就會轉移到金陵去,此後,咱們就要在金陵紮根了,到時候,本官會與你們取得聯係。所以,萬事均須小心。你們記住,此去金陵,你們分開上路,到了那裡之後,你們四人之間,橫向不得聯係,不得互向通報自己潛伏的身份。
你們與你們的部下,也是一個接一個的直線聯係,確保不論哪一環出現了差遲,不至於被朝廷連窩端了,錦衣衛的勢力現在雖然極為削弱,幾乎不出金陵城門,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南京城,他們仍舊是手眼通天,萬萬大意不得。”
“卑職明白!”
徐石陵、張俊、蔣夢熊、王冠宇四人肅然拱手。
夏潯正在安排飛龍秘諜的精乾人員趕赴金陵,他這樣做,是因為靖難的四年時間中,明軍幾易主將,他不可能朝廷每換一名主將,都有辦法安插間諜進去。
再說,軍中得到的消息都有很強的時效性,得到了消息未必來得及送出,送出去後未必來得及應對,如果能把諜報中心安插在大明京師,那就一勞永逸了。須知前方軍隊在戰術上不管如何變化,戰略上都必須聽從京師的調度安排,或者及時把他們的戰略部署呈報於京師。
如果在這個緊要的地方安插有自己的耳目,那麼燕王就能隨時了解朝廷的戰略部署,至於具體的戰術運用,燕王朱棣還需要他來指點麼?
當然,這個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實際上也合情合理,但是……夏潯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最最主要的原因卻是:他並不記得德州一戰之後明軍的討逆主將換了誰,更不記得這位討逆主帥駐紮在哪個城市,他總不能每次都在塵埃落定之後,再跟在人家的屁股後麵去設置信息站,如果那樣,恐怕他這邊還沒建好,人家早就轉移了。
這些詳細數據,他是真不記得,當初隻當是曆史故事,興之所至隨便看看,此刻既沒有百度也沒有goodle,你讓他上哪兒查去?
送了四人出門,夏潯又殷殷囑咐幾句,正要讓他們離去,忽見徐薑從遠處急匆匆走來,夏潯目光微凝,看著徐薑神情,徐薑走到麵前,滿麵通紅地道:“大人,殿下大捷!”
徐薑按捺不住興奮,語音都有些微微發顫了,夏潯眼神一動,急忙道:“沉住氣,進屋再說。”四個本來要走的親信部下一聽燕王那裡打了大勝仗,也都滿臉驚喜地跟了回來。
這時候,旁邊房裡那位姐兒端了個木盆出來倒水,一眼瞧見五個男人興衝衝地跟在那個兔兒相公後麵進了小屋,登時瞪大了雙眼,這一回,她沒有羨慕嫉妒恨,她隻是呆呆地站在那兒,站了很久,然後像看到神一樣驚歎一聲,欽佩莫名的回了房間。
她服了,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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