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羽純瞧見他癡迷的樣兒,微微有些感動,想起自己身份,心頭又有些刺痛,她斂了笑容,幽幽一歎道:“薛將軍,你知道我的身份嗎?”
“啊,我知道,姑娘你在家鄉被人逼婚……”
董羽純搖搖頭,淒然一笑:“將軍錯了,羽純不是良家女,而是湖州青樓一個煙花女子!”
“什麼?”薛祿吃了一驚。
董羽純凝視著薛祿,自嘲地道:“對!我是個妓女,這身子,早已被許多男人……,嗬嗬,‘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這人折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薛將軍,現在,你還喜歡我麼?”
薛祿瞪大一雙牛眼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董羽純輕輕轉過了身,幽幽地道:“將軍,你請回吧……”
薛祿腦子裡亂烘烘的,聽了董羽純這句話,他傻兮兮地點點頭,夢遊一般地轉過了身,拉開門,木偶似的走出去。
房門“嚓”地一聲輕輕關上了,董羽純微微仰起頭,喃喃自語:“人生最苦是女子,女子最苦是妓身。為婢為妾俱有主,為妓死生無定憑。雖然日逐笙歌樂,長羨荊釵與布裙……”
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撲簌簌地流下來,她哽咽著,已經吟不下去了。
突然,“砰”地一聲巨響,房門被撞開了,薛祿象一頭公牛似的又衝回來,董羽純霍地回身,吃驚地看著他,薛祿衝到她的麵前,臉脹得通紅,結結巴巴地道:“我……我要你!”
董羽純吃驚地張大淚眼:“我曾經是……”
薛祿一把抓住她的手:“從今以後,你隻是我的女人!”
“你要我?”
“對,我要你!”
董羽純凝視著他,眸中還有淚,可臉上已溢出比春花更燦爛的笑容。
“那好,明天,你使一頂小轎來接我,我……就做你的女人!一輩子,都是你的女人!”
“明天?為什麼要明天?明天紀綱就……”
董羽純凝視著他,說道:“我願意跟你!如果這樣,明天你都保不得我,後天,我依舊還是他的!我不想……由你送我過府!”
薛祿一股熱血呼地一下衝上了頭頂,他重重地一點頭,咬牙道:“好!明天!明天申時,我也使一頂轎,親自來接你!”
薛祿紅著眼睛,惡狠狠地道:“他媽的!明天老子帶兵來,錦衣衛敢跟老子動手搶人,老子就***娘的!”
薛祿的話很粗魯,可聽在董羽純耳中,實比那些文人騷客的清詩雅賦還要動聽許多,她笑了,這一次,笑得好不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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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兵去,不妥吧?這樣一來事兒可就鬨大了!”
回去的路上,劉玉玨聽到薛祿的盤算,馬上提出反對:“紀綱那人陰險狡詐,你還不清楚。薛兄,聽你方才所言,恐怕他想給我臉色看還是其次,他見都不曾見過董姑娘,就要納她為妾,分明還是為了你當日上書為輔國公作證的事故意與你為難。
這個人,現在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已經猖狂到了極點。可是,要跟他鬥,哪有公平可言?你看,憑著他執掌錦衣衛的便利條件,你上一封奏章,他立即就知道內容,可他要是在皇上麵前進你幾句讒言,你上哪兒知道去?就憑這,這場仗就沒法打,何況他現在正得皇上寵信呢。
薛兄,你在意董姑娘,他可不在意呀,兩邊真要是為了一個女人打起來,這麼一樁醜聞鬨上朝廷,萬一皇上大怒,叫你們兩下罷休,他紀綱是無所謂啊,可你呢?你還能抱得美人歸麼?”
薛祿聽了不禁躊躇起來:“劉賢弟說的有道理,那……那你說愚兄該怎麼辦呢?”
劉玉玨道:“這事兒,你不能當麵鑼正麵鼓的對著乾,在意董姑娘的是你,可不是他!依我看,要想息事寧人,安安穩穩的把董姑娘接回家去,唯有借勢,你得找個能鎮得住場子的人,這南京城裡,難道他紀綱真已經到了天王老子第一,我第二的地步了麼?不見得吧!”
薛祿雙眼一亮,興奮地說道:“好主意!我想到一個人了,他若肯出麵,一定鎮得住紀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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