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裡這一走,直到第二天早上再次吃早餐的時候才出現在夏潯的麵前,他的神色更加憔悴了,眼底的血絲更多,可是眼神卻灼灼放光,好象一條饑腸轆轆地獨自漫步雪中覓食的狼。
一直以來,他就同太子派和四皇叔的派係明爭暗鬥著,但是這種爭鬥一直隻是利益層麵的得失多寡,不會威脅到他的生存,可是現在不同,他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死境,不奮力一搏,就再也沒有機會。[]
這時候,夏潯提出的建議對他的誘惑之大可想而知。
不過真正促使他下定決心的卻不是夏潯的話,而是神的啟示。
他的野心、信心和勇氣都來自於神啟,當前的絕境則讓他下定了決心,在他看來,這件事的成功已是必然!
“我決定,接受你的合作條件!”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哈裡輕輕呼了口氣,好象肩上有一副無形的重擔終於被他卸下,他的整個人也變得輕鬆下來,變得榮光煥發:“那麼公爵大人,你的詳細計劃是什麼呢?”
夏潯也暗暗鬆了口氣:“首先,我需要知道帖木兒汗的情況,越詳細越好、越全麵越好!”
哈裡蘇丹輕輕點了點頭,開始敘說起來……
中午飯哈裡是在夏潯的牢房裡吃的,從天明到天黑,直到房間裡亮起了燈,哈裡能記起的事都已說完,夏潯能想到的問題都已問完,然後夏潯問道:“我被控製在這裡的事,都有誰知道,你能確定保密麼?”
哈裡道:“隻有我的人和阿格斯的人,而且他們大多隻是聽命行事,除了我的幾個心腹死衛,沒有人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我為什麼留下你!”
夏潯道:“阿格斯顯然是你的人,索牙兒哈呢?”
哈裡微微露出一絲冷笑:“他已經提前回去了,現在看來,他所謂的不能久離軍隊隻是一句托辭,他在可汗麵前說了我的壞話,不敢留在這兒麵對我的怒火罷了!”
哈裡說完,又反問道:“你呢,你能確保你的人絕對可靠?”
夏潯道:“我不會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我的人是否可靠,從他們被你抓捕直到現在的種種表現,你還無法確定麼?嗯,如果說我無法確定的,就隻有一個人,阿呆,我無法確定他是否可靠!”
“那麼……”
“我會親手宰了他!”
哈裡微笑起來:“現在我相信你是個能做大事的人了,因為你沒有同情心!”
夏潯冷笑道:“同情心?拿著羊骨頭去喂流浪狗,喂到心傷流淚的人,算不算是有同情心?但他不會去想羊的感受。同情心和愛心,都是相對的,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愛和同情心,我們隻會去愛和維護我們自己,以及我們想要愛和維護的人!”
哈裡喃喃地道:“不錯……,為了我,為了奧米……”
夏潯目光一閃,突然問道:“那個識破我的人,他現在怎麼樣?”
哈裡回過神來,微笑著承諾:“我也會親手殺了他!”
夏潯點點頭,突然又問:“我去哈密,你們是如何掌握我的行程和時間的?”
哈裡一怔,臉上的笑容突然凝滯。
夏潯盯著他,緩緩說道:“如果……你真的放棄了對大明的野心,那就應該告訴我。實際上,接下來不論成功與否,你都會很忙,忙到沒功夫與我大明為敵,那麼為什麼不向我坦白呢?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我們應該彼此信任!”
哈裡的目光刀鋒般銳利起來,盯著他,緩緩問道:“彼此信任,毫無隱瞞?”
“當然!”
“好……,這次隨同沙洲的商隊而去的,有一個商人,他叫拓拔明德。他是索牙兒哈的親信,太子一派的人!”
“他不可能掌握我的準確行蹤!”
“當然……”
哈裡笑了笑,笑得有些詭譎:“不過在他身邊,還有一個管事,這個人叫胡七。他是甘涼軍中一個百戶的親戚,不巧的很,他無意中,通過他的那個親戚,知道了你的行蹤。”
夏潯向後一靠,倚在椅背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哈裡告誡道:“要想保守秘密,必須絕對小心。有時候你千方百計想要隱藏的秘密,或者彆人千方百計想要打聽的秘密,似乎無人知曉,卻會被你不曾注意到的一個在角落裡打瞌睡的侍衛、或者一個正端著點心要送到你案前的廚子聽見。”
夏潯張開了眼睛,輕輕一笑,說道:“謝謝你的坦白和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