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賀煒拍開一壇烈酒的泥封,嗅了下味道,不禁笑逐顏開:“好酒,竟然是遼東的燒刀子,來來來,大家滿上!”說著提起酒壇子,先給夏潯斟了一碗。
這遼東燒刀子酒,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肅慎時代,一代代精益求精,工藝不斷進步。這種烈酒與現代的燒刀子酒自然是不能比的,不過在當時已經算是最烈的酒了。
這時,一個老婦人和一個中年婦人合力抬著一隻烤得滋滋冒油的全羊進了大帳,肉香撲鼻而來,喜得侍衛們紛紛叫好。
兩個穿長袍的蒙古婦人將烤全羊架在木架上,用小刀麻利地切割著,將熱氣騰騰、肥嫩鮮香的烤羊肉盛在盤子裡,端到一個個侍衛們案上,微笑著向他們示意,叫他們蘸著小碟裡的鹽巴吃。
她們烤製的全羊在燒烤過程中是不刷佐料的,全是羊肉本來的味道,吃的時候要蘸著鹽巴。不過這裡的羊得天獨厚,肉質鮮嫩肥美,烤熟之後很少嗅到腥膻的味道。
盤子遞到夏潯麵前時,夏潯很和善地向老婦人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方才他就注意到,那個中年婦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不大敢跟人說話,不過這老婦人看著他們的時候,目光中卻一直透著親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夏潯此來是要探尋“脫脫不花”下落的,在這個地方要確認一件事、要找一個人,不借助當地人絕不可能。其手段除了旁敲側擊,就隻有竊聽、收買等手段了。這是夏潯整個計劃最難的一步,現在看到這個老婦似乎可資利用,夏潯當然要有所表示。
士兵神色更為惱怒,喝道:“這也罷了,送了食物進去不趕緊離開,你和明人在說什麼?”
中年婦人分辯道:“我沒說話,方才是高娃奶奶跟明人聊了幾句話兒……”
她還沒說完,那士兵便劈麵一記耳光,扇得她摔倒在地,嘴角都流出血來。那士兵罵道:“賤龘人,還敢頂嘴!高娃奶奶年紀大了,喜歡跟人嘮叼,你不會勸阻她麼,早吩咐了你不要跟明人搭訕、不要跟明人講話,你敢不聽!”
說著抬起皮靴,狠狠踹去,那婦人捂著肚子躺在地上,一連挨了他好幾腳,痛得身子佝僂做一團,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那士兵還要打她,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把那士兵狠狠推了一個趔趄,那士兵大怒道:“誰敢推我?”一抬頭看清來人,他卻馬上換了一副笑模樣道:“啊!原來是烏蘭圖婭姑娘,你……這是乾什麼?”
烏蘭圖婭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憤怒地瞪著他,怒氣衝衝地道:“你為什麼打人?”
那士兵辯解道:“她……不守規矩,擅自與明人交談……”
烏蘭圖婭怒道:“我方才都聽到了!高娃是巴根十夫長的奶奶,你不敢訓斥,就遷怒於人?你也算是個男人,有本事跟你的敵人使去,跟那與高娃奶奶說話的明人使去!”
那士兵咕噥兩句,訕訕地走開了,烏蘭圖婭連忙俯身將那婦人扶起來,戚然道:“娘娘,你怎麼樣?”
這烏蘭圖婭自然就是當初化名小櫻,赴遼東刺殺夏潯的那個女孩兒,而這中年婦人,卻是本雅失裡的皇後圖門寶音。本雅失裡死後,阿魯台便把挑釁大明的一切責任推到本雅失裡身上,得朱棣封王,成為韃靼之主,他的皇後在韃靼待不下去了,便和母親一起逃到了瓦剌。
瓦剌人倒沒有殺死她,但是她沒有豁阿哈屯一樣顛倒眾生的美貌,這境遇就有天壤之彆了,她成了一個普通的奴仆,平素縫衣、造酒、揉皮、擠乳、捆駝帳房、收拾行李,各種粗活累河都要乾,還時常受人欺淩。
烏蘭圖婭雖然對利益至少的義父阿魯台心寒,也瞧不起誌大才疏的本雅失裡,可她畢竟是韃靼子民,她的父親是韃靼忠臣,眼見故主落魄如此,烏蘭圖婭便自覺地擔負起了照料她的責任。可她無權改變皇後現在的奴婢身份,能夠給予她的幫助實在有限。
圖門寶音被烏蘭圖婭扶起來,輕輕地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凶狠地盯著那個士兵的背影,沉聲道:“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
烏蘭圖婭欲言又止,終隻是哀聲一歎,寄人籬下,同病相憐,那心酸,有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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