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春天裡
這個冬天,一如往年,無邊落葉,萬木蕭蕭。
不同於往年的,是今年塞北貓冬的人少了,整個北方都忙得熱火朝天,忙著殺人的,忙著逃命的,忙著爭權的,忙著奪利的……
夏潯從豁阿夫人的營地離開不久,從瓦剌部落趕來報信的人就到了:大明數路大軍已經趕到他們的駐地八河,把他們幾大部落留在那個最好的冬季駐牧之地的老窩都給抄了。
瓦剌諸部首領聞訊大驚,哪還顧得與韃靼繼續較量,倉惶回師,便趕回瓦剌。把禿孛羅和豁阿夫人此前就已從夏潯口中知道了確切消息,聽聞老巢出事,他們也是心急如焚,但是他們都清楚,夏潯既然把這件事告訴他,那就代表著大明的軍隊已經趕到八河,他們即便立即回師也來不及了,眼下莫不如為善後中爭取最大利益而努力。
誰說草原上的人就沒有政治智慧?一番權衡,兩個人都很明智地捺下了心中的焦急,直到消息正式傳來,才與其他部落首領一向“大驚失色”、一樣“怒不可遏”,但是在返程中,兩個人便開始不斷地到其他部落中走動,與該部首領會唔,秘密進行洽談。
西蒙古有許許多多部落,所謂的瓦剌三王和哈什哈,隻是本部落強大,然後有眾多的部落依附其下,結成同盟,這樣鬆散的統治方式,就注定了每個具體的部落,其首領對本部都擁有絕對的統治權,他們可以自行選擇新的政治盟友,結成利益團體。
豁阿夫人和把禿孛落要做的事就是儘可能爭取這些部落對自己的擁戴,現在他們當然不能透露太多消息,於是隻能從譴責脫脫不花和撒木兒著法兒公開與天下人麵前的用意是一樣的,揭開其神秘色彩,也就不再能夠蠱惑愚夫愚婦。
成吉思汗當年到處播種,黃金家族後裔遠未滅絕,就算這個脫脫不花汗是真的,把他弄死也無濟於事,隻要瓦剌人有心,隻要黃金家族在草原上還有蠱惑人心的力量,他們早晚能再找一個來,甚至炮製一個假的出來。更何況這個脫脫不花是假的,還有利用的價值。
留著這個瓦剌人心中的脫脫不花不殺,把他置於把禿孛羅和豁阿夫人之下,就能打破所有對黃金家族依舊抱有幻想的草原人的神話,叫他們親眼目睹:神聖也是可以被踐踏的。這一招比刀槍還狠,殺他們幾個人,他們可以再生,搶他們幾頭牛羊,他們可以再養,精神支柱被擊碎,便再也無法還原了。
當然,這些都隻是暫時的手段,至於沒有一步到位的原因,就是因為紀綱突然改變計劃,結果沒有耗光他們的實力,而朝廷現在還要集中全力經營韃靼,夏潯隻好亡羊補牢,丟幾個餌下去,叫他們繼續自相殘殺,等解決了韃靼那邊的問題,騰出手來,這邊也該打得差不多了。
等瓦剌的事情得以“圓滿解決”,埋下重重禍患和內戰的根源之後,哈密、彆失八裡、奴兒乾都司、山西都司、陝西都司就開始撤軍了,他們在草原上整整駐紮了一個冬天,吃瓦剌的、搶瓦剌的、禍害瓦剌的,順帶著還給他們做了大量改良人種的工作,終於準備滾蛋了。
這時候,冰雪消融,春的氣息已經吹到了塞北。
夏潯也要從遼東啟程,返回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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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長途大車轆轆駛過,鞍韉齊全、甲胄鮮明的侍衛護侍於前後。
小櫻探頭在窗口,貪婪地看著街頭的一切。
老漢、老婆子們身上還穿著老羊皮襖,就勤快地出現在大街上,肩上挎著藤條筐子,沿路拾撿著牛糞羊糞。
從韃靼草原趕來的牲口販子趕著滿街的牛羊馬匹經過,牛哞羊咩聲一片。
從海路運上來的糧食也一車車駛過,路兩旁是形形色色的各式商旅,擺攤的、開店的,熱鬨非凡。
一路過去,等出了城,不遠就是叢叢群山。
山陰還是白雪皚皚,山陽的野草野菜已經瘋長起來。
縱然是山陰的白雪中,也已露出了春色,那漫山遍野的映山紅,紅彤彤的一片,仿佛一片絢麗的朝霞,而鋪陳其下的,卻依舊是一片雪白,白與紅,構成了一片賞心悅目的驚豔。
寬闊的遼河上麵,曾經冰凍三尺的河麵已經開始解凍,河中央的部分已經重現了滔滔河水,衝刷得兩側的冰麵晶瑩剔透,不知什麼時候,轟隆一聲,一大片冰麵便塌進水裡,變成許多剔透的冰塊,隨著那河水歡快地衝向遠方,一路撞得粉身碎骨。
這裡是北方,卻不是她所熟知的草原,所見的一幕幕情景,既熟悉又陌生。
說陌生,是因為草原上的春天,蜇伏一冬的人們複蘇過來時不是這樣的情景。說熟悉,是因為這兒的風、這兒的天,這兒的氣息,她喜歡這兒,和家鄉好像。
可她終究還是要離去,跟著她的男人,因為她男人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家和家鄉,當然是家更親切一些。
想到她的男人,小櫻心裡便是一陣甜蜜,原來男歡女愛,竟是這樣一種感覺!
不曾成為他的女人前,她從不知道,雖然也曾憧憬,也曾幻想,但是直到真的經曆那一切,她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是何等的匱乏,從處男變成男人,其實身心的改變都不大,而從處子變成女人,那種身心的改變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小櫻正想得臉龐發燙,屁股上“啪”地一記脆響!
“哎喲!”小櫻一聲嬌呼,扭回頭來嗔怪地瞪著夏潯。
夏潯笑道:“你要一直趴在窗口麼,這都出了城了,來,陪我坐一會兒。”
小櫻嘟嘟嘴兒,扭身坐在夏潯身邊,夏潯一攬她的腰肢,似要讓她坐在自己膝上,小櫻白了夏潯一眼,指了指卷起的窗簾。夏潯一笑,伸手一拉簾索,將窗簾兒放下來,竹簾兒有縫隙,但是從裡往外看能夠看清事物,從外向裡卻是看不到甚麼的,小櫻這才溫馴地投入他的懷中。
豐若有餘,柔若無骨,豐腴秀潤的身子便是這世上最好的一塊溫香軟玉,柔嫩而溫軟、圓潤而挺翹的粉臀坐在腿上,輕輕撫去有一種妙不可言的柔韌,夏潯的大手隻在宛宛香臀上輕輕一撫,未等她揮手來打,便又滑上去,撫上了小櫻那雙除了蘇穎,足以笑傲夏潯其他所有妻妾的**。
“怎麼,不舍得離開這兒?”
“才沒有,有什麼舍不得的。”
小櫻違心地說著,伸手抓住夏潯在胸前作怪的大手,她根本禁不起夏潯的撩撥,隻消夏潯稍使手段,就能弄得她身體酥軟,花澗潺潺,可這車上如何可以**?那時豈不難受之極。
歪著頭想想,小櫻突然有些擔心起來,扭頭轉向夏潯,吞吞吐吐地道:“阿哥,你說……你說夫人她們……”
“嗯?”
“她們會不會笑我呀?”
夏潯一怔,奇道:“笑你什麼?”
小櫻欲言又止,想了想,又扭回身去,緊張地卷著衣角,吞吞吐吐地道:“人家跟你出來,本來是幫你做事的,可是……可是……”
夏潯臉色凝重起來,沉聲說道:“不錯,你若不說,我還忘了。茗兒大概是不會說你什麼的,不過謝謝和梓祺嘛,那可都是嘴上不饒人的女子呀。”
小櫻慌起來,道:“阿哥,那怎麼辦?”
夏潯一本正經地道:“要不,回了金陵之後,你先回秣陵鎮去?等個合適的機會我再接你過來。”
小櫻問道:“唔……,也成。不過……合適的機會,那是什麼時候?”
夏潯悠然說道:“也許三月五月,也許三年五年……”
“啊?”
“也許三十年五十年!”
小櫻又氣又笑,拍他一巴掌,嗔道:“不理你,又來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