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個事情,蘇燦就沒有刻意的扭捏謙虛,一切在不必要場合的謙虛都是虛偽,王小乙今天既然能邀請他私人吃個飯,就必然不想從他這裡聽到虛話,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繞圈子故作高深,蘇燦就道,“國內做慈善有個很明顯的特點是救急不救貧,都是富人和大企業捐款,平民百姓的參與程度並不高。這樣的慈善體製導致了一旦金融海嘯來臨,慈善規模也會遭到打擊,慈善事業停滯不前甚至倒退。而普通人即便捐的很少,但基數之巨大卻是不可比擬的,隻有這樣才能得到鞏固,受到外界衝擊影響力減到最小。慈善最重要的,是在提到這個詞得時候,不讓人覺得這是一個富人才能擁有的專有詞彙。”
“南大可沒這個能力讓全民為我們的慈善活動捐款。”王小乙就笑。
“並不是就要讓全民來掏腰包,這本身就是自發自願的原則,國內的慈善捐款每年占gdp的千分數,大概是不到三四百億的規模。國內擁有的基金會組織也絕不超過兩千個。國家的gdp每年都在增長,而相比較美國,英國這些國家,慈善捐款大多都占gdp的百分數,幾千億美元的捐款,幾十萬慈善組織的規模,仍然任重道遠,要按發達國家的gdp占比水平來看,國內的年度捐贈額應該在三四千億才能算正常。這並不是國人缺乏行善的意識。而事實上有太多人的擁有行善的熱情,但卻沒有一個良好的機製讓他們這份熱情能夠發揮出來。”
蘇燦知道進入新千年的國內很是出了幾場大災,幾乎年年都有,而亦是如此使得國內捐款慈善規模和熱情也在迅速擴大,並沒有人會介意一年捐出一百塊錢或者一千塊錢用於貧困山村的教育和伸手拉一把受到天災地區的人們渡過人生的難關,畢竟每個人都明白人類在一些不可抗力的麵前何等無奈和渺小,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被點名的下一個。
但關鍵是憑什麼讓他們相信他們出於愛心捐出的血汗錢花在每一分刀口物儘其用,而非被冗臃的體製高消耗率的機構關節耗損殆儘。
“國內的慈善捐款中民眾捐款在其中所占的比率也在與曰俱增。但也在普遍質疑慈善的製度。這裡有‘看不見’和‘不知道’,既是捐贈人看不見捐款到底用在哪裡。受捐群眾不知道哪些是善款。公信力並不足夠,缺乏透明的機理,更多人願意拿慈善活動作秀而並不關心善款究竟是不是過渡到了每一個需要人的手上。”
“說到底還是目前的慈善製度問題,這樣的製度如果不能改善,必將扼殺國人的行善之心。拿國外的先進經驗來說,在美國的基金會中心網站點擊相應的捐款事項,立即能夠列出相應的捐款明細,誰捐了多少,捐給了誰,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在這種簡潔的結果後麵代表著無比強悍的監管監督體製,以及高效的慈善運作方式。這是讓人震撼的透明信息平台。”
王小乙仔細想了想,又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校助楊一鳴挺能見機,立即說出南大的幾點主張,美國和香港的相應慈善行為裡麵都有可取之處,譬如南大的慈善機構財政大權會相應讀力,南大校方機關和政斧隻起到審計監督作用,定期對資金流向進行公示。並明確捐款方和南大慈善機構的信托法律關係,這不是單純的法律關係,類似於股民和證劵公司的聯係,南大方為捐款者承擔實體的信托法律責任。同樣又因為是信托關係,是以捐款者能在認為南大校方違背信托義務時取回捐款和隨時要求損失賠償,等等一係列的相應的措施。
蘇燦不確定王小乙是否是打算從高校慈善活動入手獲取得相應政治資本,但南大若開始進行這方麵的試水改製,能引領的範疇還是相當大的。
公眾慈善捐款是一筆巨大的數額,與其等到後世很多災難發生的時候開始暴露出這樣那樣的弊端引得無數人水生火熱,未雨綢繆有所準備還是必要的。
南大的社會科學研究中心也承擔著國務院相關課題的研究,從南大誕生的聲音亦能夠在一些層麵上影響到國家政策的製定和實施,從這上麵開始改觀,能夠從一定程度上為此類弊端開啟新的思路和政策方向。
人類很大部分都不能避免天災,即便是蘇燦也很無力,更何況還有他無法預知和丈量的未來存在,無法治標治本,就永遠隻有中國慈善救急不救貧的情況出現。
蘇燦見過西部有些山村的孩子,他們也有善款的資助,但他們永遠穿著皺巴巴臟兮兮的衣物,在殘破不堪的課桌和學校裡吃著一餐三頓由善款救濟的方便麵。最終的情況是什麼,他們一直隻能吃到方便麵,今天紅燒牛肉,明天泡椒牛肉。穿援助的衣服,受電視台跟著相關領導的慰問關心,以及情願不情願的上台演講如何要如何報答回饋這些幫助。儘管他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幫助了他們。
形式而已,真正留下的依然是綿延又綿延的高原,零落的校舍和國旗。以及永遠茫然望著一批批慰問車隊離開遠去的那些表情。他們殘破的學校,給他們授課的教師,以及他們曰後如何跳出貧困的離開機製,都一如既往毫無變化。
這些都隻有從體製層麵上來解決,才能最大程度的凝聚社會抵禦天災改善[***]的能力。
蘇燦覺得自己一不小心,又撥動了曆史進程的某根指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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