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莫臥兒要二百萬兩?”
“五軍都督府的奏疏確實這樣寫的,具體的臣也並不知曉。”李長庚作揖回答。
“傳李定國進宮。”朱慈燃轉頭招呼了一聲李永貞。
李永貞見狀回禮,緊接著下去派人傳喚去了。
在李定國沒有到來之前,朱慈燃也對李長庚開口道:
“近來我翻閱齊王叔監國時期的諸多奏疏,發現一些奏疏找不到了,我問洪閣老,洪閣老說被孫閣老焚毀,可有此事?”
朱慈燃口中的孫閣老自然就是曾經的帝師孫承宗了,不過對於他的問題,李長庚卻並不奇怪,而是作揖回答:
“齊王監國時期曾經說過,將一些不利於朝廷統治的奏疏在執行後集中銷毀,這不僅僅是孫閣老在做,畢閣老和顧閣老時期也一直在做。”
“嗯……”朱慈燃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表情淡然的表情自己知道了。
李長庚見狀也沒有過多說些什麼,而是靜靜等待著作為上直都督的李定國抵達。
這樣的沉寂過去了一刻鐘時間,不多時他們就聽到了春和宮外傳來了腳步聲。
李永貞帶著在武英殿處理政務的李定國走進了殿內,作為行禮,李定國作揖表示,並未口稱千歲,因為這是朱慈燃讓他這麼做的。
“五軍都督府上疏魯迷國和莫臥兒的奏疏,你看過了嗎?”
朱慈燃對李定國的語氣親和,李定國聞言點了點頭:
“看過,二百萬兩的價格有些高,因此上直已經派人去北軍和西軍查看了。”
“兩軍給出的回答是更換部分甲胄。”
“自天啟十四年開始,由於朝廷財政窘迫,五軍都督府的甲胄便一直沒有更換,總是縫縫補補又三年。”
“不過,眼下戰爭和以前已然不同,我認為甲胄還是以液壓紙棉胸甲為主較好。”
李定國的話讓朱慈燃點頭認可,紙棉胸甲說白了就是用蒸汽液壓機將五斤紙筋包夾三斤棉花液壓成甲,隨後以硬布裱骨,刷漆而成的甲胄。
這樣的胸甲重量隻有八斤,如果要加上群甲和臂鎧,總體重量能控製在十八斤以內。
這種甲胄最開始被朱由檢用於南方步兵,因體輕,落水以後能讓人漂泊水麵一刻鐘,因此又為海軍多用。
後來被引進陸軍,陸軍士卒的紙甲以上半身和下半身(過膝)為主要防護部位。
因為甲厚一寸而輕盈,因此箭矢和鳥銃在五十步以外皆不能透,長槍短刀也不能輕易破防,所以得到廣大陸軍的喜愛。
紙甲的造價在已經進入工業化的大明朝並不算貴,但由於蟲蛀,因此在維護上比較勞費心力。
正常來說,古今王朝對指甲都是以換為主,而明軍倚仗步槍射程四百步而不在意,加上財政窘迫,所以明軍的甲胄大多沒有更換。
這次五軍都督府要更換北軍和西軍的甲胄,少說也得五十萬兩銀子。
加上火藥和輜重、民夫招募,二百萬兩並不算多。
不過,打防禦戰並不是李定國想要的,因此他對朱慈燃作揖道:
“齊王曾說,久守必失,而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因此我以為,當遣大軍率先進攻,不求攻城略地,而是應當破壞其生產,致使敵軍在前沿沒有穩定的補給地點才行!”
李定國所說的,是中原王朝對遊牧民族常用的手段之一。
明朝騎兵每到秋季,就得要出城火燒城池以北百裡草場,必要的時候還要火燒三百裡,其目的就是加大遊牧民族南侵的成本。
莫臥兒不同於普通的遊牧民族,但說到底即便他變成農業國家,大明也有對付他的手段。
焚毀糧食,破壞道路、橋梁,增加莫臥兒出開伯爾山口的成本。
對於明軍來說,隻需要萬餘騎兵、馬步兵就能摧毀莫臥兒西北數百裡的補給村莊。
以步槍的威力,莫臥兒是很難抵擋和阻攔這支軍隊的。
加上莫臥兒內部本來就因為人口稠密,大片耕地被明軍收複而糧食短缺,所以每一場戰爭的發動都像是在賭博。
現在的大明和莫臥兒,倒是有幾分清初和明末的感覺。
皇太極每一次出兵都在削弱大明,而大明每一次進攻都在賭博。
隻要連續輸個幾次,到時候不用大明出手,莫臥兒自己就會亡於內部勢力的爭鬥。
“按照你的說法,要派多少人馬,增加多少軍費……”
朱慈燃在軍事上還是很倚重李定國的,畢竟這也是朱由檢一直交代他的。
“四營一萬兩千騎兵,以戰養戰,最多增加二十萬兩軍費。”
李定國篤定的開口,朱慈燃又問:“你親自統兵?”
“這是北軍和西軍的分內事,我去就有幾分搶功的意思了。”李定國搖了搖頭,舉薦道:
“我舉薦北軍的朱輔炬和西軍的馬祥麟,以他們二位各自帶兩營騎兵以開伯爾山口,周國汜水關出發,足以重創南虜,讓其休養一載。”
“好……”朱慈燃沒有反駁和提意見,而是直接答應下來,並看向李長庚:
“撥二百三十萬兩給五軍都督府,東宮下令旨入南虜國中平叛。”
“是……”朱慈燃身上還掛著監國的名頭,李長庚不可能反駁,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這事情具體還是得內閣開會決議,最後上奏皇帝朱由校才能定下來。
“臣告退……”
見朱慈燃沒了想要交代的,李長庚識趣的退出了春和宮。
李定國也想走,不過卻被朱慈燃眼神示意停住了腳步。
待李長庚離開後,朱慈燃才當著李永貞的麵對李定國皺眉道:
“內閣有焚毀齊王叔回批奏疏的事情,你可知道?”
“知道!”李定國不假思索:“這是當年殿下自己交代的,將一些對國朝統治不利的奏疏政策執行後批量銷毀。”
“有標準嗎?”朱慈燃依舊皺眉詢問,這讓李定國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但他還是繼續說道:
“具體的,諸如抓捕勞改工,將勞改工用於地方建設,還有對各國挑撥的奏疏,以及……”
李定國說出了一長串標準,但都沒有說到朱慈燃想聽的。
見李定國說完,朱慈燃自己詢問:“也就是說,這其中不包含四大案的處置奏疏?”
“自然不包括!”李定國不等朱慈燃說完就皺眉解釋:
“殿下親口說過,四大案的涉事官員都要入檔,奏疏和回批內容都要保留,涉事官員上下三代不得為官。”
“叔父有準確的下令旨嗎?”朱慈燃抓住了重點。
“應該是有的,當時我在燕然戍邊,具體的應該要問問王大伴和曹大伴。”李定國解釋了一下,但這解釋讓朱慈燃頭疼。
無他,王承恩隨朱由檢去了齊國,曹化淳也在今歲四月乘船東渡了。
他們走了,至於李定國說的那份令旨,朱慈燃又沒有看到,說明已經被銷毀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焚毀了四大案的奏疏和回批?”李定國察覺不妙,朱慈燃的點頭更是讓他眉頭緊皺。
“我也是偶爾翻閱才發現的,洪承疇說是孫承宗或者之前的內閣焚毀的,但我感覺應該不是孫承宗和畢自嚴。”
朱慈燃解釋著,李定國聽後也皺眉:“洪承疇沒必要為了四大案的人做出焚毀殿下奏疏的事情。”
“顧秉謙更不可能,他在任時期,四大案僅發生兩起,況且他在三年前就已經病逝……”
李定國說著說著沉默了,朱慈燃也皺眉在想這事情是誰做的。
倒是這個時候,春和宮外響起了腳步聲,孫可望當著眾人的麵走進了殿內:
“殿下……”孫可望搖了搖頭,這讓朱慈燃緊了緊拳頭:
“看來想查都查不清楚了……”
“什麼意思?”李定國有些摸不著頭緒,朱慈燃卻咬牙道:
“孫承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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