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縣學乾得確實不錯,”馬森看看呈報道:“管理嚴格、消除陋習、因材施教,學風端正。使延平縣的科考成績從倒數第一,升為全省第二,得禮部嘉獎兩次。”
心中暗道。·看來倒是個做事的人……’嘉靖
“他在縣學任上,寫了一篇:嚴師教戒》的文章,作為教育學生的總綱。”馬森翻一頁,輕聲道:“大意是:‘入學讀聖賢書,不是為了中高科、當大官,而要你們照著聖人的教誨去做。你如果當了官,想要撈鈽很容易,可以住好房子、有漂亮的女人,麵對種種誘惑,你挺得住嗎?或者隻會唱高調,不論乾什麼事,都隻存
私心……見到大官就想巴結,有一點成績就驕傲,彆人有什麼好事,便去搶先,自己的毛病,卻儘量掩蓋起來,至於國家大事、百姓疾苦,卻裝聾作啞、完全不問。”馬森一邊念著一邊偷看,瞧見皇帝聽得出神,便接著道:“海瑞認為上麵這些事,哪怕占有一條,就對不住聖人
教誨、也對不住祖先。他曾說:‘我海瑞要是犯了以上任何-條過
“這難道不是唱高調嗎?”嘉靖哼一聲道:“什麼人能都做到?除
非他不在這個世上活。”
“好像這個海瑞就真是這樣做的……”馬森咽口吐沫,低聲道:“他在南平當教諭時,認為要有師道尊嚴,堅持不向前來視察的知府、督學下跪。,在蘇州當知縣時,曾經痛打胡宗憲的衙內;在淮安與知府時……”念到這兒事,他不敢繼續念下去了。
不用他念,嘉靖也想起怎麼回事兒了,道:“當年朕南巡,本該在淮安駐蹕,卻臨時取消,是不是他搗得鬼?”
“是……”馬森小意道:“此人拿著皇上‘厲行節儉,不準迎送&m;#039;的旨意,把欽差頂回去,因為時間緊迫,再準備已經來不及,所以隻能取消形成了。”
“你早就知道?”嘉靖聞言,睥睨著他道。
“當時正是奴婢的差事,”馬森小聲道:“讓他氣得夠嗆,就從沒
見過這樣當官的。”
“他如此特立獨行,應該與官場格格不入才對,”嘉靖坐累了,讓
馬森扶著在躺椅上坐下道:“為何還屢獲升遷呢?”
“皇上明鑒,這海瑞確實不會為人,每到一處,便讓同僚如芒在背,沒人願意和他公事。”弄森輕聲道:“可怪事就在這裡,從沒人想過把他的烏紗給摘了,他們想出的辦法,競無一例外,都是送神。
“送神?”嘉硌輕聲道。
“就是一起找關係,走門路,幫他升官調離。”馬森道:“從南平教諭到長洲知府,從蘇州同知到淮安知府、再到戶部郎中,他都沒有送一文錢的禮,皆是彆人瞞著他走的門路,真是匪夷所思……
聽了激瑞的生平,嘉靖的眉頭緊緊皺起,但麵上的戾氣,卻淡了許多,聽馬森還要胡子眉毛不分的往下念,皇帝煩躁的擺擺手道:“不要說老黃曆,單講他進京之後,”
“進京之後,他任戶部郎中,管官庫度支,每日過手銀錢巨萬而不沾一文。全家在貧民區租賃住處,且房租是每月支付,家裡沒有仆人,桌上不見葷腥,日子過得極為艱難。”馬森道:“沈大人多次派人送家用至海瑞家,卻均被退回,其中包括他親自帶東西去的一趟,也沒有例外。”
“去歲冬,為建玉芝壇,王金道長指揮有司動遷居民,為沈大人
所阻,但出麵把王道長罵是的,卻是海瑞·····”
“臘月底,發餉騷亂,海瑞被官員誤傷昏迷,結果其實是……”馬
森輕歎一聲道:“因為長時間食不果腹,而生生餓昏的……”
“小年那天,他將自己的老母,與懷孕的妻子,送離了京城,現在應該已經到山東境內了,”,馬森看那呈報的最後一頁,道:“然後使用二兩銀子買了口最差的薄皮棺材放在家裡,提刑司抄家時,在棺材裡看到了他折疊整齊的官帽官服,還有張請人幫忙收殮的紙條,除此之外家徒四壁,隻有一些書和幾床破被子……”
聽完了馬森的彙報,嘉靖緩緩閉上眼睛,這樣的一個官員,說他是道德模範,還是偏執狂呢?似乎真的無法分清。但他卻隱約明白一點,這樣一個‘無欲則剛’的海殤,恐怕是任何人都收買不了的……
“沈默那邊問得怎麼樣了?”嘉靖心中一陣煩躁,他寧肯海瑞是受
人指使的,也不願此人動機單純,所以本能的,他便抵觸這個判斷。
“沈大人那邊。”馬森輕聲道:“方才奴婢派人去問,說是已經把內閣和六部堂官問完了,今天要去問那些鬨事的言官;至於徐閣老他們,大都寫好辨狀卜·····
“都彆走過場了。”嘉靖又是一陣煩躁,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讓他們都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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