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總愛感歎人生之無竄,因為他們明白命運的多變,也許上一刻你還是蟒袍玉帶的堂上官,下一刻就成了鋃鐺入獄的階下囚。正如沈默接下來的遭遇……
當時那提刑太監負氣而去,詔獄中亂成一團,一時無人理會仍關在牢房中沈大人。沈默起初並不著急,但等了許久,也不見提刑太監去而複返,沈默催促門口的番子把門打開,那些人卻告訴他,牢房的鑰匙在提刑太監手中,隻能委屈浼大人等一等了。
到這時候沈默也沒當回事兒,心說總不能把他這個二品大員、辦案欽差給丟在裡麵不管了吧?
誰知還真就不管了……黑獄之中不知時辰,但能把頗有定力的沈大人,等的心浮氣躁,怎麼也得有個把時辰了。可又等了一會兒,那死太監也沒回來,沈默這下沉不住氣了,勒令守門的番子要麼把門打開,要麼趕緊把那死太監找來!
番子也覺著把個欽差大人關在裡麵不大像話,便乖乖出去找人,結果又過了與方才差不多的時間,才去而複返,且帶回一個他怎麼也想不到的答複一一聖上有旨,先關著。
“關誰?”沈默難:置信道。
“倒沒明說。”鄖番子小聲道:“但公公不讓開門,這倒說得很
明白。
“把他叫來!”沈默感到被愚弄了,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當即
發火道:“給我拿上諭來驗過!”
“我們公公不見您,這位大人,您省省力氣吧。”番子們的態度,明顯大不如前,冷嘲熱諷道:“千萬彆以為坐牢不費力氣……
“放肆,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十年來,沈默何普-受過這等侮辱,
拍著牢門大聲道。
“不艙換點新鮮的嗎?每個剛進來的都這麼喊,”番子們怪笑起來
道:“結果呢?沒幾天全都成了鼻涕。”
“你們……”沈默知道跟這些雜碎多費口舌,隻能是自取其辱,遂
重重的哼一聲,不再說話。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就對了……”番子們以為他服軟了,張狂笑道:“到了咱們這一畝三分地裡,是虎你得臥著、是龍你得盤著,認清了形勢,咱們都好過!”便浪笑著揚長而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沈默的心頭升起陣陣荒謬之感,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有人算計自己,來了一出‘請君入甕’?旋即便自我否定,心說不可能,我好歹也是個欽差!就算對方是嚴世蕃再世,也不敢囂張到這個地步一一不誇張的說,全大明朝敢這樣對他的,就不會有第二個人。
那唯一的一個,正是大明第一人一一嘉靖,也隻有這個喜怒無常的皇帝,能乾出這種荒唐事兒來。
但不管多麼的荒謬、多麼的不可思議,結果都一樣,他,沈默,被關進東廠詔獄了。而且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自然也毫無準備。看著黑黢黢的通道,你沒法不真切的休會到,什麼叫叫夭夭不靈、叫地地不應一一r一一一
“你怎麼也被關進來了?”海瑞的聲音響起。雖然四下無人了,但
他依然十分警醒,以防隔牆有耳。
“我怎麼知道?”沈默苦笑轉回頭耒,好麼,直接伸手不見五指,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道:“不會是皇上真怒了吧?那些言官豈不危險?”
梅瑞沉默了,許久才壓低聲音道:“我剛才想過,皇上隻是嚇唬嚇唬我,不可能動真格的。”
“這麼有把握?”既然一時出不去,沈默索性先放下,湊到海瑞身
邊,摸索著坐了下來。
“往這邊點,有稻草。”淹瑞邀請道。
“不打緊,我有得坐。”沈默不會告訴海瑞,此時他**底下,坐的是自己的二品官帽,因為是冬季製式的,所以外麵是皮子,裡麵有翻毛,戴在頭上十分的暖和,坐在腚下也同樣的舒適……要是讓海剛峰知道了,肯定會抓狂的。
海瑞便不管他,把聲音壓得隻有二人才能聽見道:“皇上不想當紂王……”一下就點到問題的關鍵了一十海聵把皇帝都得罪到天上去了,嘉靖都不肯殺他,不就是因為不想落個奮,暴的名聲?又怎會用那麼殘忍的方式,對待罪責輕得多,人數更是多得多的言官們呢?
“那我怎麼被關進來了?”不替彆人操心了,沈默開始考慮自己的
問題。
“這我就不知道了,”海瑞緩緩道:“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哎,既來之、則安之吧……”沈默無奈的挪抑**,方才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