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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五章神擋殺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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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菊hua開滿城,滿城儘帶黃金甲。
當秋風變得凜冽,除了這滿眼的菊hua之外,北京城中再找不到其它的鮮hua與之爭奇鬥yan了。
當所有龐大勢力,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或主動或被動的收斂起爪牙時,整個京城官場,就凸顯出那一把拉風的淩luan胡須來……
高拱對吏部的清洗,毫不意外的引起了軒然**o,輿論將專橫、跋扈、偏狹、獨裁的惡名加諸其身。然而眾人也隻是si下裡咬牙切齒,最多紮個草人詛咒他一番,可讓誰當麵指責他,或者上書彈劾他,放眼朝堂,還真是沒人敢捋這個虎須。
高拱本來已經憋足了勁兒,準備迎接一番大反撲了,誰知除了偶爾聽到幾句背後之言外,竟沒有人敢明著跟自己放對。不由心說:‘嗬嗬,怕了是吧?’他可不知道什麼是適可而止,就像他對沈默說的,非得以雷霆手段,殺得對手片甲不留,才能給改革創造條件。
在把吏部上下洗刷一遍之後,高拱將空出來的職位,一半換上了自己的班底,一半換成了沈默提供給他的xiao年青。見誰也不敢冒著觸怒高胡子風險給他們出頭,剩下的那些心有不滿者,也隻能夾起尾巴來,xiao心翼翼的給他辦差。
穩定了大後方之後,高拱並沒有急著,把他和沈默議定的奏章拋出來。而是向籠罩在京城上空的那個身影發起挑戰……他深知,就算自己和沈默的方案再好,在當下這個頑固保守的氛圍中提出來,恐怕也不會掀起多大漣漪。因為徐階雖然走了,但朝中仍有他的班底,絕大部分官員,仍然視徐階的政策為圭臬。可以說,如今朝廷上搞得這一套,仍是沒有徐階的徐階之政。
徐閣老養望二十年,其恐怖影響力,足以讓任何與他心意相悖的人,施展不開手腳。
想要革舊布新,就必須先把那個帶著腐朽氣的老者的影子,徹底從京城趕出去!
就在他苦苦尋找發飆的機會時,機會就送到了他眼前……
這天下午,高拱像往常一樣,從內閣回到吏部坐衙。今日當值的陸光祖,趕緊將上午處理過的公文,親自抱給這位祖宗審閱……跟楊博大事不糊塗,xiao事你隨便時的情形不同,如今這位掌銓閣老待人待己都十分的苛刻,無人任何事,都必須做到jing益求jing,不容有差。否則他才不會管你,是shi郎還是郎中,保準一頓潑天大罵,讓你後悔怎麼就走上仕途這條路。
短短不到倆月時間,陸光祖已經被罵了三次,雖然這已經是高拱身邊,挨罵最少的記錄了。但對向來以老成持重著稱的陸shi郎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誇耀的事情。
所以在奉上那摞文簡後,陸光祖雖然狀若平靜的在案前坐下,但整個心都揪著,唯恐這高胡子把臉一拉,化身hua灑給自己洗臉。
高拱看得極認真,陸光祖也不敢出聲打攪,簽押房了安靜極了。隻是高部堂的每一蹙眉、一歎氣,都會引得陸光祖一陣心肝發顫、渾身發mao,直祈禱著趕緊過去這兩天一輪的火焰山。
怕什麼來什麼,當高拱看到中間一份奏本時,一直還算正常的臉seyin了下去,但忍著沒有吭聲,而是繼續看下去。但當看到下麵一份也是如此時,便把那兩個奏本往他麵前一扔,冷聲道:“以後這樣的非分之請,一概不準。”
陸光祖趕緊拿過來一看封皮,就知道裡麵的內容了,原來是嘉靖朝官員唐樞、王俊民的子輩,向吏部上表請求蔭恩的奏疏……唐樞在先朝以大獄得罪,王俊民則因議大禮得罪,都在《嘉靖遺詔》頒布後得到了平反,其後人按照前麵的慣例,上書吏部申請蔭官。像這樣的乞恩奏疏,自《遺詔》頒布兩年來便終日不絕。許多本不在恤錄名單裡的被免官員,也紛紛借著大赦之機,四下活動,企圖再起。
長期以來,對於此類蔭恩恤錄,因為有《遺詔》這麵大旗所在,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徐閣老收拾人心的重要舉措,沒有人敢於在這上麵找不痛快,所以除了大jian大惡之輩外,大都依所請恤錄了。
隻是陸光祖這種老吏部很清楚,除了最初的一批恤錄名單,是經過嚴格篩選,朝野公認的忠貞義士之外,後麵的兩批是一批不如一批,淪為了當權者營si舞弊,為那些因為種種不法,而被朝廷罷黜的官員,大開的方便之men……陸光祖真想問問那些榜上有名者,你們中有幾人敢拍著xiong膛說,自己是因言獲罪,是被冤枉被打壓了的?絕大部分,還是罪有應得的。
到後來,因為朝野間質疑聲越來越響,便不再大張旗鼓的成批恤錄。但這種行為從來沒停過,隻是改成了分彆自行上書,然後低調恤錄而已……甚至在高拱複出掌吏部以後,也不可避免的,終日被這些乞恩奏疏所擾,不勝其煩。
在今天之前,每有申請,則必先詳細考察其所請恤錄是否合例,事關先朝口水仗的一律駁回;因為貪贓枉法的一律駁回;因為考察被黜的一律駁回……然而那些人仗著有《遺詔》這麵大旗,竟不厭其煩的反複上書,不達目的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