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劍豪雙眼暗淡,失去焦距,砰的一聲仰天栽倒在地上。
夜色下,大平原深處喊殺震天,而在懷安鎮外這片戰場,卻短暫地陷入寂靜中。
秦銘如一座山體,靜立場中,壓迫的所有妖魔透不過氣來。
被腰斬的銅目眥欲裂,他走的是純仙家路數,還沒有徹底斷氣,暗淡的意識靈光就要衝起。
一道雪亮的刀光劃過,他的眼神沒了光彩,徹底斃命。
秦銘白衣儘赤,淵渟嶽峙地佇立陣前,手中的羊脂玉鐵刀在滴血。
妖魔陣營鴉雀無聲,感覺要窒息了。
銅、祝劍豪這樣的赫赫有名的妖劍仙聯手都被格殺,這若是傳回妖族必然要引發軒然大波。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毫無疑問,落在妖族眼中,剛才的那一切很悲壯,他們這邊的少年英傑已然儘力,奈何依舊不敵。
頃刻間,四位天妖種皆戰死。
一些妖族嘶吼,握緊手中的兵器,更有一些少年妖魔眼睛發紅,直接衝殺了過來。
然而,戰場上就是這麼殘酷,從來不以誰的喜怒而改變事實,在噗噗聲中,血液不斷濺起,場中白衣少年揮動玉鐵刀,不斷有妖魔的頭顱飛起。
“殺啊!”
後方,夜州這邊的人則是熱血沸騰,立場不同,站在他們這邊,妖魔入侵,秦銘在此力挽狂瀾,連斬對方的妖劍仙,便是英雄。
羅景霄和蘇醒的獨牙白象等高手,帶人重新進入戰場,一路向著妖魔殺去。
秦銘更是全力以赴,沐浴妖血,頗有橫掃千軍之勢,連斬妖魔,將戰場中一大片地帶清空。
縱然妖族再不畏死,可在看不到希望的戰鬥中,也終究會被磨滅掉心中的那股氣。
這片地界的妖魔心中充滿無力感,任何接觸那個白衣少年的妖族,無論怎麼圍攻,都沒有效果,隻能枉死。
在秦銘的周圍,遍地屍體,不斷有妖魔圍攻過來,但都伏屍其腳下,最後妖屍已經堆起很高。
妖魔陣營崩潰,在他們心裡,傳說中的“直立猿魔王”徹底具現化,有了形象,就是秦銘的樣子。
“逃啊。”
妖魔大潰敗,麵對不可戰勝的對手,頭再鐵也不行,他們都撐不住了。
“殺!”
懷安鎮這邊的人,苦妖魔久矣,仙種、神種都已戰死數位,怎能不滿腔悲憤,現在自然要乘勝追擊。
妖魔大逃亡,在平原上留下一具又一具屍體,損失慘重。
直到最後,喊殺徹底消失,這片區域恢複安靜,許多人相互扶著,皆滿足無比,從地平線上歸來。
懷安鎮、泰和鎮等,數鎮的僵持局麵被徹底扭轉,這塊地域的妖魔被殺穿。
秦銘準備淬煉四位天妖種的奇血,再加上此前積攢下的金色虎骨、晶瑩剔透的犀角等,著實收獲巨大。
他在這裡短暫地休整,為的是儘快將寶藥轉化為自身真正的實力。
秦銘開口:“各位,這銅、豪豬都化出了本體,連鳥羽和尖刺都自己主動拔掉,不要浪費,都是大補物。”
能夠誕生奇血的生靈,其肉身自然不凡。早先在途中時,秦銘浪費了太多,根本帶不走,現在他將戰利品送出,做了順水人情。
頓時,許多人眼睛都火熱起來。
天妖種的屍體,幾乎等同於寶藥。
“多謝秦兄弟支援,不然的話,那兩位新來的妖劍仙一旦出手,我們這邊必然崩盤。”
許多人上前,發自內心的感謝。
“秦兄弟等於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一位老者說道。
一位青年上前,鄭重承諾,道:“秦兄,我來自方外陽土吳家,雖然不是頂級大族,但以後你如果有事,儘可以對我傳書,必竭儘所能相助。”
“秦兄,我來自密教……”
很多人上前,留下姓名,非常熱情,有的人是發自真心的感激,也有人是看到了秦銘恐怖的表現,知曉他若是順利成長下去,必然前途無量。
“秦……銘,之前對不住!”羅景霄滿身傷口,也到了近前,說這種話時多少有些不自在。
秦銘點頭,道:“你也很不錯,敢隻身殺到這裡鬥劍,支援此地,早已無愧為仙種了。”
“秦銘,謝謝你!”紫琳亭亭玉立,一頭綢緞子般的紫發披散到腰際,連瞳孔都為深紫色。
她在紫電獸族中身份不凡,此時扶著她的堂兄來到近前,表達謝意。
秦銘微笑著點頭,道:“不用客氣,我們也算是舊識,雖然有些誤會,但畢竟也曾並肩作戰。”
她的堂兄——紫霄,頗感訝異,道:“你們以前就是熟人,居然還曾一起對敵?堂妹,以前沒聽你說起,居然還瞞著我們。”
原本帶著真摯微笑,正在感謝的紫琳,麵色微滯,遙想當年,似乎……還沒到一年,她確實參戰了,但……是坐騎!
這段黑曆史,她打死都不想再提。
然而,紫霄卻在追問,讓她保持得體的微笑時,纖秀的手指都捏青了。
這也就是她堂兄,換個人敢這麼不識趣地刨根問底,她非要砸出那柄紫電錘不可。
不久後,秦銘這裡安靜下來,無人再打擾,都看出他在煉奇藥,想提升自己的道行。
秦銘從兩百裡外殺到這裡,可謂馬不停蹄,接著連斬妖劍仙,又追殺妖魔大軍,確實十分疲累,消耗巨大。
但這樣高強度的奔襲,廝殺,也最適合萃取與吸收寶藥精粹。
他全身發光,道行一絲絲、一縷縷地精進,能感受到那種緩慢的提升過程。
他微微蹙眉,果然,這類型的血藥,哪怕不是來自同一族,提煉多了的話,效果也是在衰減。
但架不住“量大”,他成功破進靈場第二層,而且來到後期。
正常的天才,想要走到這一步,最少也需要十年苦功,然而,一場大戰下來,秦銘迅速達成這樣的成就。
秦銘知道,這是不可複製的,他采藥多少?已經有二十二種!
而這些寶藥的源頭是什麼?不是天妖種,就是第六境祖師的直係後代,再不然就是極其特殊環境中誕生的奇妖。
隻有在這種大規模的血戰中,才能遇到這麼多,而且,除了他外,又有多少人可以去殺那麼多天妖種?
平日的話,那些特殊的生靈死一個都會引出不小的麻煩。
秦銘稍微清點了下戰利品,秘籍極少,雖然殺的對手都很不凡,但是都知道要上生死戰場,罕有人會帶真經在身上。
他收獲最多的就是療傷藥,感覺在第三境根本用不完。
秦銘低頭擦拭刀鋒,縱然是羊脂玉鐵的材質,也已經出現很多缺口,遍布著一些細小的裂痕。
“機會難得,我得繼續去狩獵!”他起身,解決這裡的危機後,和眾人告彆,再次沒入夜色下的大平原。
遠方,戰鬥還在繼續,兩族憋了四百多年,這是想一戰拚光所有精銳嗎?
秦銘的心在下沉,因為他知道,最關鍵的還是祖師戰場,夜州這邊都是“強祖師”,居然戰到現在,還沒有決出勝負嗎?
他心中浮現陰霾,這次大戰的走向,根本無法預測。
他想到白銀戰獸等,這些不是傳統的妖族,但也參戰了,毫無疑問,妖魔請來不少幫手。
這一役,尤為艱難。
秦銘揚刀而行,橫穿一片戰場時,他得悉一些不好的消息,玉清教的“少教主”戰死。
他遇到盧玉芷,當初險些和她去玉清教。
她是頂級異人,也有密教的完整傳承,投在玉清祖庭修行,雙路共進,同時她還是千年世家盧家的嫡係成員。
“想不到,你現在的道行比我還高,多謝解決我的危局。”盧玉芷姣好的麵容上神色複雜。
而後,她又是一聲歎息,她曾遠遠地看到第四境的少教主戰死。
“盧師姐,你受傷不輕,還是趕緊離開戰場吧。”秦銘說道。
“嗯!”盧玉芷對他感謝,帶著一些人遠去。
“什麼,擎天教的撼天者戰死?”當秦銘聽到這個消息時,內心大受震動。
唯有很早時就練成三禦勁的人,才有特殊的稱號,擎天教的撼天者、如來門的金身涅槃者,都是這類人。
縱觀新生路,但凡有這種稱號的人,必然是一教最傑出弟子。
秦銘倒吸冷氣,連這種人物都倒在戰場,大戰果然血腥到了極點。
不久後,他遇上五行宮的人,自然全力救助,就衝金垣對他的照顧,他也要帶著這批人殺出去。
“這次,我們遇到一頭年少的黃金巨獸!”五行宮的人很慘,他們和密教的人聯手,卻被巨獸殺穿,且被衝散。
黃金巨獸比之白銀戰獸更為恐怖,一旦成年,最終必然抵臨第五境中期,也就是宗師層麵。
秦銘帶五行宮的人離開險地後,又殺了回去。
奈何,那頭黃金巨獸化成的少年很謹慎,在一地爆發後,就會迅速潛行匿蹤,就此遠去,明顯在規避風險
妖魔和他們的盟友同樣損失慘重,有些老魔都發狂了,在遠方嘶吼。
“多謝秦兄,我是密教不朽殿唐家的人。”
秦銘在途中順帶出手,救了夜州這邊的部分人馬。
這群人都帶著悲色,他們不朽殿的神種戰死,而且是他們唐家重點培養的厲害人物。
“唐禦天……”
秦銘略微出神,這位神種和蘇詩韻、薛雲錚一樣,曾經被開小灶,允許去天上的藥田采世外靈粹物質。
他遠去,不久後遇到六禦祖庭的人,救下卓雅和曹無極這兩位異人,不過卓雅沒能熬下來,已經是強弩之末,其精神場已經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