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草芽剛破土,但綠意還無法遮蓋光禿禿的山體。
長夜下,地霞升騰,漆黑的雲霧幾乎壓到山頂,金殿熠熠生輝,不遠處一株老茶樹帶著曆年來被雷火灼燒的痕跡,剛抽出點點嫩芽,流動著清新的氣息。
秦銘數十步便從山腳下來到山頂,像是在瞬移,徑直走進雷火煉金殿。
山上並不淒冷,雖然細雨蒙蒙,但其實很熱鬨,山神廟中站滿了人,在望著那座金殿。
更有一些少女打著油紙傘,在雨霧中踏青,當然,更多的人則是準備看一年一度的雷火奇景。
曆年這裡都會大煉活人,出產“雷藥”。
地下黑市中每年初春都會兜售“雷肉”,絕對不缺少買家,許多年老的貴族趨之若鶩。
秦銘進入殿中,準備迎接世外物質的洗禮。
金殿內人影綽綽,能有數十號,一些壽數無多的老頭、老太太穿著壽衣,掛著美玉,較為坦然。
他們本就快離世了,來這裡完全是碰運氣,萬一沐浴天光而不死,多半就會因此而新生一次。
少數年輕人則是神色緊張,還有些人是死囚犯,則是臉色木然。
秦銘見到這一幕,有些感觸,猶記得去年此時,趙老頭等人也是如此,還曾在這裡大擺宴席,希冀枯木逢春。
最終,那些老人都被烤熟,且四分五裂,血肉炸得到處都是,曾有些胳膊、大腿落在秦銘身上。
“那個錢誠不知道怎樣了。”秦銘自語。
去年初春,還有一位奇異的少年,雖然木訥,卻“人間清醒”,安然活了下來,可事後很快便失蹤了。
冰雪初融,化作潺潺小溪,自山上流淌而下。
夜空中,那些劃破黑暗的閃電距離山頂越來越近,終於有兩道落在金殿上,就此奇景浮現。
許多人驚呼,遠遠地看著,千年殿宇,瓦片以銅母煉製,摻著一些特殊的稀有金屬,現在發光發亮,近乎透明。
雷火球在瓦片上翻滾,電弧交織,異常的燦爛。
與此同時,金殿大煉活人揭開序幕。
這才開始,就有人通體赤紅,被天光淹沒,發出碳烤肋排的香氣,甚至透過濛濛細雨,不遠處山神廟中的人都聞到了。
“真……香啊!”有孩子童言無忌,其父母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
雷火經過銅殿阻擋,早已沒有那麼猛烈,可以說被無限消弱,但可怕的是天光,常人被覆蓋有誰能不死?
僅兩波而已,銅殿中除卻一位少年外,就沒有活人了,今年比上一年更慘,若是沒有秦銘到來,則會以全滅收場。
他不想特立獨行,順勢倒了下去。
還好,他經驗豐富,以天光護體,哪怕被破碎的人頭砸中,被斷腿壓在身上,也不至於沾染上“豆腐腦”,以及各種“湯汁”。
秦銘運轉《南明離火經》,這是一部真正的秘典,是他將《離火經》練到完美層麵後,自“密藏”中挖掘出的真經,現在他借雷火天光開始修行。
果然,秘典難練,比之奇功深奧太多,不過隨著他不斷運轉,並引入淡淡的雷火,一條又一條新路徑發光,漸漸清晰。
他的肉身如同廣袤的夜霧世界,大量地界寂靜、黑暗,隨著運轉秘典,其運功路線發出璀璨的光芒,像是一條條由火泉形成的明燦河流貫穿荒蕪的人體大地,迅速滋養萬物,不斷拓荒。
秦銘體表出現淡淡的赤霞,但未形成火光,真正的南明離火在第三境幾乎不可能大片的出現,不然的話,一個不慎,或許會將自身燒死。
真正的南明離火十分恐怖,縱然是高端的修士都不見得能徹底掌握。
此外,他的身體中,很多神秘竅穴複蘇,這是被《南明離火經》激活的,宛若一個個發光的湖泊。
這不是秦銘第一次見到,早在練肉身篇,也就是《煉身合道經》時,他就開辟出很多人體仙湖。
毫無疑問,這些發光的“湖泊”,宛若“仙漿”,連著他的筋脈,能滋養他全身的“龍筋”。
當有一天,仙漿外溢時,還可以喂養五臟,內壯他一身的寶骨。
“南明離火經形成的仙漿攜帶真火,這種喂養更像是‘火煉’自身。”僅片刻間,秦銘就有了印象深刻的體驗。
他全身的“大筋”,沒入複蘇的竅穴湖泊中,飲仙漿,被染上一層赤霞,通紅帶焰,有種灼痛感,但龍筋確實變得更為堅韌。
而且,仙湖發光,有秘力向全身蔓延,體質似提升了。
“雷火這麼快就結束了?”秦銘暗歎可惜,他才來感覺,最重要的是,這次他想摘取“雷藥”,喂養某種功法,結果還沒有來得及付諸行動。
雨停雷歇,山上傳來哭泣聲,一些死者的家屬雖然早已猜測到結局,但還是很悲傷。
“生老病死,沒有人能夠掙脫,縱然是各條路的祖師也會有這一日。”有人歎道。
甚至,地仙、天神也不例外,壽數有儘時。
“道行精進了,如果具體量化下,還是在靈場第三層,新生路想要突破,果然十分艱難。”秦銘輕歎。
自這一日後,他住在了赤霞山上的山神廟中,在此苦修,但凡雷雨天出現,他必進入雷火煉金殿。
終於,二十幾天後,他等到了機會。
烏雲如黑鍋底般,遠空雷電如瀑,大雨滂沱,並且正在向著這個方向移來。
“彆讓我失望!”
此際,夜州外,異域來客越來越多。
甚至,在夜州外部區域,數次發生地仙過境事件,聲勢浩大,極其駭人。
不過,縱然為地仙,也不敢輕易臨近玉京駐足地,隻是將弟子徒孫送了進去。
部分門徒暗自琢磨,他們算不算是被變相“打窩”了?
這段時間,夜州著實來了一群極其厲害的人物,曾有人在昆崚附近,擊敗鬼路的最強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