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到來的年輕人神情淡然,聲音不高,每句話都很有力量,明麵上是請人,語氣中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他一襲黑衣,身材瘦長,並無孱弱之感,看起來十分結實,像是百煉精鋼鑄成,體內似蘊藏著恐怖的血氣與天光。
秦銘反感這種強勢,憑什麼他一句話而已,彆人就得遵從?需要跟著他遠去拜見其師尊。
“我和你熟嗎?並不認識!”秦銘回應道。
黑夜下,火泉如岩漿翻湧,金藤搖碎霞光,青竹映著白雪,冰封的湖麵儘顯萬物沉寂之蕭索。
精瘦的黑衣男子開口道:“我名孫承鈞,你應該知道我來自哪裡,因為我們練的神功已然在彼此共鳴。”
隨後,他吐出兩個字,道:“走吧!”
顯而易見,孫承鈞平日性格較為強勢,簡短地道出來曆,而後僅以兩個字喊秦銘跟著他上路。
“不去。”秦銘以簡潔的話語拒絕。
孫承鈞站在搖落下雪粒的翠竹前,道:“大宗師賜福,於你而言,好處多多,還不快走?這是彆人求之不得的機會。”
秦銘蹙眉,此人淡漠、強硬,著實讓人難有好感。
孫承鈞道:“若非新生路一些老前輩屢次提及你的名字,你以為我們這一脈的大宗師會將目光落在你的身上,要給予你好處嗎?”
秦銘意識到,新生路老一輩的人物,在和過去如來這一係接觸時,估摸著也是出於好意,想讓同練混元勁的高人指點他。
然而,眼下這個黑衣年輕人一副像是施舍的樣子,導致他並不願去見那位大宗師,他自己參悟帛書法就足夠了。
這些年以來,他獨自摸索混元勁,完全憑自身上路,並不需要依靠誰。
秦銘道:“改日吧,我會登門拜見聖賢,現在領悟真經到了關鍵時刻,無法遠行。”
他沒有在此人身上感受到善意,對方一言一行,都那麼的淡漠,他根本不需要領這份人情。
孫承鈞審視著秦銘,目光如刀,漸漸嚴厲起來,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送你機緣,你卻……拒絕,辜負了新生路那些老前輩為你爭取來的機會。”
“心領了!”秦銘的話語越發簡短與乾脆。
他暗自歎息,心中對新生路那些老輩人物感激,可是,過去如來一脈對他而言,似乎有些危險。
他感知何其敏銳,已經在孫承鈞身上捕捉到一絲絲的敵意,至於冷淡、霸道這種負麵情緒就更不用說了。
秦銘覺得,對方的傳法與指導不過是順勢而為,大概率更想研究他這個人,想知道他為何能獨自練成帛書法。
故此,他明知會得罪過去如來一脈,也直接出言拒絕,不願貿然進入他們的地盤。
孫承鈞沉靜片刻後,道:“我這個人麵冷心熱,不善言辭,可能是性格使然,讓你有所抵觸。不過這次確實為請你而來,我們所練功法有同樣的源頭,你縱然很自信,也該去見下祖師。”
他說這種話時,覺得相當彆扭,但的確是帶著任務而來,要引這名特殊的少年去見師門高層。
新生路那些老前輩惜才,推薦這位天縱奇才,過去如來一脈的高層不甚在意。還不如崔家的人隨口提及,秦銘獨自練成混沌勁,更讓他們上心些。
他們這一係的高層想見一見這個少年,如果真有傳聞中那麼“神”,意義重大,值得研究透徹。
此前雖然早有耳聞,但畢竟剛回歸,他們行事需低調,何況對新生路幾位祖師心存忌憚,如今老聖賢即將跨域而來,他們心中有了底氣。
“我說了,眼下對真經有所悟,需要立即閉關,將來必會去拜見祖師。”秦銘態度堅決地開口,根本不想敷衍、應付下去了。
孫承鈞沉下臉,也失去了耐心,道:“你在拒絕過去如來一脈的善意。”
秦銘看著他,並不說話。
孫承鈞向前走來,冷淡地開口:“今夜,我想領教下你練成的混沌勁!”
“早說啊!”秦銘立即回應,對方端著身份到現在,最終還不是要走到這一步?
孫承鈞聞言,神色頓時冷冽無比,道:“你對有聖賢駐世的主脈這樣不敬,很是……不識抬舉!”
秦銘一改此前的態度,道:“給你臉了吧,我敬開創帛書法的前賢,但你算什麼東西?一而再地給我擺譜,冷硬著一張臭臉,你審視誰呢?!”
“區區一個三境的少年也敢對我呲牙,看來這些年,練成混沌勁確實給予你不少底氣。”孫承鈞在刹那間臨近,身法如同鬼魅般,快到不可思議。
他右掌如刀,向著秦銘的頸項斬去,道:“一切都是因為,我們主脈遠走異域,夜州無正統,讓你這個旁係產生了錯覺,認不清自我!”
秦銘直接拔出羊脂玉鐵刀,一道清輝盛放,如神月破霧而出,皎潔之光照亮此地。
他一刀斬向那隻縈繞著天光的手掌,道:“我練家傳之法,關你們屁事,你所謂的正統,如果敗給我,你們是不是要改稱為旁係?”
孫承鈞的手掌晶瑩通亮,其透發出的勁力極其恐怖,足以切斷秘金,斬斷異寶,誰都知道,他們這一係以攻擊力見長,足以震世!
不過,他沒有以手指攖鋒,畢竟那是羊脂玉鐵煉製的武器,他擊在刀體一側,頓時傳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並伴著火星飛濺。
“你在做夢!”孫承鈞冷笑。
他在觸及寶刀時,連著震動手指,施展出一種混元妙勁,先後疊加出九重天光,像是怒海中的浪濤,一浪高過一浪,不說震斷羊脂玉鐵刀,但卻想震得對方撒手並丟刀。
果然,羊脂玉鐵刀被這種恐怖的力量連著擊中後,劇烈顫動,嗡嗡而鳴,像是要化成一道白光升空而去。
第四境的孫承鈞十分危險,他初步試手而已,就是混元妙勁,換個種子級奇才都可能擋不住了。
秦銘感受到那種巨力,但是他從容不迫,刀體上散發五色光輝,五行聖煞流轉,化作五色刀光,迅速瓦解九層浪濤般的天光。
世間萬象,幾乎都可涵蓋在五行內,秦銘上來就用破了他的手段,連自己身上都被五色光輪籠罩,手中長刀更是貼著他的手臂,向著其頭顱斬去。
一瞬間,孫承鈞連著變換方位,且徒手和秦銘的五行刀碰撞了二十七次,刺耳的金屬顫音,伴著天光,撕裂漆黑的夜空。
錚!
最後一擊後,他和秦銘分開,各自都已經站在冰封的湖麵,彼此相距三十丈遠。
“難怪你敢對小如來不敬,倒是有些手段!”孫承鈞開口。
他心中無法平靜,何曾被人逆伐過?一旦練成混沌勁,便號稱同級不敗,攻擊力無雙。
他可是立身在第四境,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拿下眼前這個少年!
無聲無息,湖麵上多了一道枯瘦的身影,其麵容有些蒼老,發出聲音:“你雖然出身不凡,但來我山河學府逞凶,就有些過了。”
孫承鈞意識到,這大概是那位名為餘根生的老宗師。
他自然不會承認過錯,淡然開口:“我沒有惡意,來此隻是為切磋而已,這是混沌勁主脈和旁係的一場交流。”
與此同時,還有其他年老的身影浮現,雖然站在較遠處,但已經鎖定這片地界。
“小秦,你怎麼看,要我捏死他嗎?”餘根生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