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死靈合體術」
……
情況瞬間就變得明了起來。
“所以羅南或者聯盟的真實目的還是砸月亮，隻不過出於種種原因，他們選擇了暗中行事。”
“這是不想讓月光女神與被放逐者中的哪一方知道，還是說另有原因?”
馬修猜不透。
但弄清楚了聯盟真實的目的，他的心思也就定了許多。
最起碼。
他知道了自己的任務並不是在談判桌上取得勝利。
這一點便足以令他身上的壓力驟減。
不過即便如此。
馬修也得弄清楚目前月亮上的情況與形勢。
因此他認真的速讀起那些資料來。
首先是關於月亮本身的情況。
一份由羅南親自書寫的報告中指出，月亮之上已有三分之二的星核被破壞。
若無外力阻礙。
月球將自我撕裂，其中一部分墜落星界，另一部分則會墜落到主物質界中的太古之地附近。
這也是他一開始的目標。
而現在之所以沒有發生這種情況，還是因為月光女神等人的全力乾涉。
而在這一環節中。
起到至關重大作用的乃是太古之地的四巨頭之一——
終焉巨人。
終焉巨人用自己的雙手高高舉起了月亮，使之沒有繼續下墜。
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儘管這位太古遺種有著驚人的能力與天賦，但遲早有一天他也會累。
到了那個時候。
若無其他措施，月球仍然會重複之前的軌跡自我撕裂。
馬修著重查看了終焉巨人的資料。
這部分的內容不多。
終焉巨人又稱無麵巨人，據說見過他的人都會失去自己的麵孔。
他的體型比高山還偉岸。
隻是礙於史前的一些規定，他的本體隱藏在一個特殊的半位麵中。
自天倫宮升闕以來，極少有人見到終焉巨人的蹤跡。
更彆說觀察到他的真身了。
終焉巨人的性格沉默寡言，雖然種族天分強悍，但似乎並不是嗜殺之人，隻不過對這個世界有自己獨特的一套理解和思維邏輯。
馬修知道。
太古之地的被放逐者都或多或少和黃昏造物或者黑暗古神有關。
所謂黑暗古神。
乃是黑暗時代便沉眠於大地之下的可怕存在。
他們和黃昏造物一樣被諸神與先驅封印，也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偉力。
馬修懷疑滾石鎮的底下也潛伏著曾經的黑暗古神。
隻有這樣。
才能對得上梅琳達先前警告雷加的話語。
不過有趣的是。
被放逐者們和月球上的這兩個神明顯然不是一條心的。
羅南發現。
就在終焉巨人高舉月亮的這段時間裡。
他一直在偷偷蠶食著月亮的本源。
這原本是自啟蒙時代便已被列為的禁忌的事情。
其他人也不是沒發現這一點。
奈何眼下終焉巨人是他們的盟友，而且還是扛住月亮不下墜的主力。
對他偷腥的舉動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儘管如此。
羅南認為阿西婭和狩獵之神對此心裡肯定是無比憋屈。
特彆是前者。
她大概是三方勢力中最希望能達成快速和解的一位了。
畢竟縱觀整個事件。
月光女神阿西婭都算是遭遇了無妄之災。
她唯一過火的事情可能就是加入了狩獵之神帶頭創建的組織阿塞勒姆。
因此在三方態度方麵。
月光女神是最溫柔和善的，她希望所有人都能放下成見，先把月亮穩固住再說，其他的都可以往後再談；
而作為她在月亮上的盟友，狩獵之神表麵上讚同她的意見，暗地裡卻在嘗試和聯盟媾和——
他多次偷偷拜訪羅南，態度相當服軟，甚至表示願意出賣阿西婭的核心秘密；
而類似的事情月光女神也沒少乾。
事實上。
她也是在羅南這裡吃了閉門羹，才會想到讓艾拉去找馬修。
看到這裡。
馬修十分慶幸自己做出了明智的決定。
月上雙神完全是表麵盟友。
在強勢的羅南麵前。
雙神都低下了他們高傲的頭顱。
不過馬修對兩人的判斷卻是截然不同——
阿西婭低頭情有可原；
狩獵之神身段如此柔軟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畢竟這件事情是他挑出來的。
他難道不知道一旦低頭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羅南似乎也不相信狩獵之神的誠意。
但資料裡也沒有詳細寫更多的內容。
馬修猜測。
這一部分的空缺大概就和羅南乃至於聯盟接下來的行動有關。
他接著往下看下去。
來自太古之地的四巨頭態度倒是相當一致——
他們和阿西婭一樣希望儘快解決月亮這一隱患。
不同的是。
阿西婭希望月亮能維持原狀。
但被放逐者卻不在乎這一點，他們可以接受月亮砸下去，隻要彆砸到自己家頭上就行！
為了說服羅南接受這一點。
被放逐者們表示自己可以退出狩獵之神的阿塞勒姆。
但同時他們也表達了不會放棄尋找遠古避難所的意圖。
被放逐者們認為奇數天變將近，彼時永固壁壘也不再安全。
他們希望能在末日到來之前找到遠古避難所並遁入其中。
而在這裡。
馬修發現了一頁保密等級高達十一級的內容。
這一頁的內容其實隻有一句話——
遠古避難所牽扯到了黑暗古神和黃昏造物的封印，除非末日真的降臨，否則不可輕易開啟。
很顯然。
被放逐者們尋找遠古避難所的動機恐怕也不隻是避難。
值此內憂外患的動亂時代。
如果被他們放出了某個黑暗古神或者黃昏造物。
聯盟要承受的壓力又會暴增許多。
“上位傳奇和神法師要考慮的東西真多啊……”
馬修不禁搖了搖頭。
雖然聯盟的拳頭不小，但倘若同時和所有外部勢力開戰。
在不出現天災法師那種超級猛人的情況下，勝率還是非常的低的。
不過好消息是。
馬修緊接著發現被放逐者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四巨頭與聯盟的關係也是親疏有彆——
其中最為友善的當屬眼魔劍聖了。
這一位也是四巨頭中唯一一個沒有黃昏造物或者黑暗古神背景的太古遺種。
他隻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練劍。
眼魔劍聖的領地位於海倫山脈東部的夜黎大瀑布。
那是魔法女神夜黎開辟出來的特殊領域。
據說眼魔劍聖超高的法術抗性便是在充斥著以太的大瀑布中鍛煉出來的。
夜黎大瀑布和海倫山脈不可分割。
如果月亮真的砸下去了。
眼魔劍聖將會失去修煉之地。
他沒有辦法接受這一點。
如果純粹從談判角度出發，似乎隻要能提供一個足以和夜黎大瀑布媲美的特殊領域給眼魔劍聖，至少可以讓他在談判中保持中立；
其次就是終焉巨人了。
他對談判本身並不在意，甚至還想暗中拖延談判的進程。
如能判斷他是想借此機會多吃一點月亮上的精華。
在這個過程中。
他的實力極有可能發生蛻變，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
因此終焉巨人表麵上看偏向於聯盟一方。
但其實反而是羅南覺得最需要警惕的那個家夥。
第三位名為褪色之龍。
祂身上擁有來曆不明的強大神性，因此與狩獵之神關係莫逆。
他們之間似乎有單獨協定。
具體內容羅南也沒有打聽清楚。
而最重要的是。
褪色之龍背後的大人物是蓋蘭和眾生之橋底下的那頭黃昏造物！
眾生之橋可以說是星界最有名的封印之地了。
能被封印在眾生之橋底下的都是各個時代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比方說九獄之主巴托。
也有比方說十三頭黃昏造物中的首領，那個綽號是船長的可怕怪物。
據說就是當年祂發現了艾恩多世界，而後便橫渡過無垠的星空，對這片世界展開了入侵與滲透。
在羅南的評判標準中。
船長可能是比伊莎貝爾更強大的存在！
作為船長和蓋蘭的代言人。
褪色之龍在談判中的表現相當詭異，祂時而會說些緩和氣氛的場麵話，時而又會暗暗激怒無奈。
祂似乎想要引導羅南直接將月亮砸向太古之地。
因此羅南也不客氣地在卷宗中將其評價為“狗屎一樣的陰陽龍”。
最後一位乃是食神者女王。
這一位是正兒八經的黑暗古神血裔。
食神者並不是綽號。
而是一種黑暗時代便存在於天地間的可怕種族。
他們以神明為食物，就連黃昏造物也不放過！
而在慘烈的黑暗時代的戰爭中。
大多數食神者都被消滅了。
食神者女王是最後一個。
她手裡掌握著一個相當重要的權柄，因此才能幸存至今。
她的訴求和阿西婭高度一致。
她不允許太古之地受到任何損傷，也不願意看到月亮墜落。
同時她也希望能儘快解決這件事情。
這是因為太古之地大部分的被放逐者都是黑暗古神的信徒。
那裡也是他們的家園。
失去家園對於信徒的精神打擊是非對常大的。
食神者女王不會容許這件事發生。
而在這一段。
馬修再次發現羅南留給自己的一頁高度機密——
“什麼？！”
“天災法師竟然是黑暗古神召喚來的？”
“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天災法師都和埋在大地之下的黑暗古神保持著一定的友誼。”
“她雖然沒有直接釋放黑暗古神，但也和他達成了某種協議。”
“否則她也不會將海倫山脈與雲上高原做地盤劃給了被放逐者……”
馬修用力地用大拇指與食指按摩著快要爆炸的頭皮。
這些資料實在是太多了。
種種隱秘信息。
多方錯綜複雜的關係與需求。
當真是難以梳理！
馬修又逼著自己繼續看下去。
當他把所有資料都快速掃了一遍之後，他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突的在跳。
之後他就把那迭卷宗小心翼翼的保存起來。
裡麵的很多內容值得他以後反複品味。
但現在。
他隻需要了解一個大概。
一會兒上談判桌的時候不至於弄巧成拙就行。
馬修閉上雙眼。
漸漸的。
他理清了思緒。
忽略到所有被動參與到這次事件中的角色，他意識到最關鍵的人還是始作俑者狩獵之神！
後者在太古之地舉辦血色狩獵儀式，又入主月亮之上，貪圖血月領域。
祂的目的必然就是重新成神！
可是成神意味著挑戰神法師的底線。
這家夥為什麼敢這麼做？
能對抗神法師的就隻有神法師或者同級彆的神明。
目前馬修隻知道天倫宮與斯圖盧克工業可能存在能與神法師抗衡的強者。
可他們都在外層位麵。
隻要永固壁壘還在。
他們就進不來。
“除非……曆史上的血流星事件重演！”
那一刻。
馬修心中豁然開朗。
他突然聯想到了怯蘊阿靈帶來的消息——對方聲稱在某一片星礁發現了大量的魷魚艦！
太空死靈與魷魚煉金師們彙聚於此肯定不是來開派對的。
之前他還打算將此事彙報給伊莎貝爾。
但這會兒馬修突然反應了過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
怯蘊阿靈並不是意外進入馬修的星空小屋的？
而是有人在暗中引導？
經曆了上次永固壁壘受襲之後，聯盟沒有理由不繼續盯著斯圖盧克工業的一舉一動！
要說敵人們在星界搞事情而聯盟全然不知情。
馬修是絕對不信的！
下一刻。
他匆匆離開了法師塔，來到了羅南身邊。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馬修用很平常的語氣訴說道：
“前幾天我的地盤意外出現了一個小家夥。”
“他給我講述了許多平時看不到的風景，我隻想知道，星空之上真的有魷魚嗎？”
羅南聞言一笑：
“不知道，沒聽說過。”
“但有些時候意外可能也是一種必然。”
“就好像你被選中成為白銀議會新的議員一樣，對於你來說可能是意外，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卻是一種必然。”
馬修驗證了心中的想法。
他的心跳再次微微加速，先前腦海裡的迷霧徹底撇清——
羅南等人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
壓根不是為了瞞過月上雙神以及被放逐者！
他們的目標。
在永固壁壘之外！
“說起來我對談判真的是一竅不通，這些資料又厚又多，我有點懶得讀了。”
馬修假裝抱怨說。
羅南寬容地笑道：
“那就見機行事。”
“記得帶上你最趁手的武器，但彆被彆人發現。”
“畢竟談判桌上，可是很需要武器的震懾的。”
最趁手的武器？
馬修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
“原來這才是我被選中的理由嗎？”
他的嘴角隨之露出笑容：
“我明白了。”
隨後他從背後的肩帶上卸下了種樹鐵鍬，放在手裡掂量了兩下。
羅南沒有說什麼。
他繼續手搓法師塔。
不一會兒。
第四座法師塔便已成形。
177鑽到法師塔裡。
不一會兒魔法網絡便已被打通。
下一刻。
在馬修驚訝的目光中，這些法師塔居然自己長出的手腳朝著不同的方向奔跑而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月球的地平線上。
沒多久。
遠方的宮殿處便傳來了優美的音樂聲。
羅南提醒了一句：
“談判時間到了。”
“記得見勢不妙就跑。”
馬修點了點頭，而後將手裡的鐵鍬重新放回背上，又把翡翠鐮刀抓在手心。
接著他坐上魔毯，快速的朝著宮殿的方向飛去。
……
談判的地點位於月光女神神殿外圍的一座大廳之中。
當馬修抵達之時。
大廳裡已有不少人影。
他一眼望過去，便知道其他人都齊了。
當下，他捂了捂胸口，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從中湧現出來。
那是馬修手頭的兩份神性。
他委托滾石鎮的工匠做了兩枚白玉吊墜，然後將神性寄托在其中，接著將吊墜貼身掛在心口。
如此一來。
他便能無時不刻享受到來自神性的抗性加成。
“好強大的威壓……”
當馬修步入大廳之時，一股無形的氣浪迎麵而來，若非有神性的加持，他可能要原地出個洋相！
馬修臉色一沉。
不過這幫人下手很有分寸，這股氣浪和他們本身自帶的威壓區彆不大，最多也隻是推波助瀾了一下。
很顯然。
他們隻想給馬修一個下馬威，而不是逼聯盟再換個人來談。
感受著精神領域輕微的刺痛感。
馬修不徐不疾地向前走去，同時用很冷淡的目光挨個打量在場的每一個角色。
大廳的中央擺放著三角形的長桌與椅子。
他的左手邊分彆坐著風姿綽約的月光阿西婭與表情冷漠的狩獵之神。
右手邊則順次坐著太古之地的四巨頭：
其中那個半人半龍，滿臉堆著假笑的家夥必定是褪色之龍；
而他身旁坐著一個肌肉乾枯、形似僵屍的蒼老女子，她渾身上下就隻有一雙眼睛明亮無比，給馬修一種極為危險的氣息。
不用多說，她就是食神者女王了；
第三位眼魔劍聖是最容易辨認的。
馬修走過去的時候，他正在用不同的觸手進行著自己和自己鬥劍的訓練。
是以整個大廳裡都響著哐當哐當的金鐵交鳴之聲。
這聲音初時聽來極為刺耳。
但聽久了反而給馬修一種放鬆的感覺。
眼魔劍聖旁邊則是一個巨人的虛影，他全程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一副對談判內容毫不關心的樣子。
這顯然是終焉巨人的投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