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北方。
白雪皚皚的群山之間,蠻荒的大地之上,一座雄偉的城市已經拔地而起。
這裡就是奧德海姆。
正午的陽光越過山峰的脊線,將光線照入山穀中,照亮了大半個城市。
經過不停的修建,這座新城已經頗具規模。
城市被高高的石頭圍牆包圍。
城牆上寬達數米,可以並排馳過兩輛馬車。身著黑色鎧甲的黑暗騎士們日夜不停地在城頭上來回巡邏。
幾條簡陋而筆直的街道貫穿整個城市,將將城市劃分成幾個不同的區域。
如果從空中向下看,就會發現,每個區域都是一模一樣的布局,中心一座貌似倉庫的大房子,圍圍環繞著一圈小房子。
而整個城市又以那座陰森恐怖的神殿為中心,向四周輻射開。就像是一個巨大而繁複的魔法陣。
那些建築物大都已經完工,看不到在上麵忙碌的野蠻人苦工。
但是在一側的山壁上,那些野蠻人卻如同糖霜上的螞蟻一樣,黑壓壓的附在上麵,不停的開鑿者山壁上的洞窟。
無數的鐵製工具敲擊著岩石,發出了一片叮叮當當的吵雜聲響。
由於施工條件極其的簡陋,時不時的,就會有人失足從山壁上掉下去,發出一聲拖著長長尾音的慘叫,像石塊一樣墮落下去,但是隨即那慘叫聲又嘎然而止。
但是儘管如此。那些埋頭工作的人們卻一臉的木然。根本對此毫不關心,也沒有能力去關心。
他們隻能在監工們的皮鞭和喝罵之下,像機械一樣拚命地繼續工作。直到某一天,死神來臨。這才能獲得解脫。
這座城市已經吞噬了野蠻人太多的血汗和屍骸,但是儘管如此,這座由他們親手所建造起來的城市,他們卻仍然不能在這裡居住。
這些野蠻人依然住宅河穀邊,那些如集中營一樣簡陋、冰冷的窩棚裡麵。在那裡苟延殘喘。苦苦的煎熬。
每天都有人因為惡劣的居住環境而死亡,然後被收屍人帶走。每一天那收屍的大車都裝的滿滿的,僵硬冰冷的人體堆在上麵。就像是一堆堆的奇形怪狀的木頭。
悲慘的陰雲籠罩著這片人間地獄。
二月份的陽光已經漸漸帶上溫暖的氣息,躺在陽光下悠然的曬著太陽,無疑是這個時節窮人最舒服的享受。
一直被陽光照射的地方,厚厚的積雪和冰層已經開始一點一點的融化。
但是群山之中。那堆積的冰雪從數尺到數十尺,再到上百尺深,等冰雪徹底的融化掉,露出可供通行的道路來,最少還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與那些命運悲慘的野蠻人不同,此時,在暖暖的太陽光之下,地精銀光正恣意地享受著這難得的陽光。
他身上裹著厚厚的皮毛,躺在一張由木板拚成的椅子上,掀開衣服雙手不停的在裡麵來回地翻找摸索。好像是在搜尋著什麼東西。
“啊哈~!”銀光忽然高興的叫了一聲,隨即右手食指和拇指一起用力,死死地捏住了衣服的某一個角落,然後緩緩地將手指拿了出來。
他緩緩將手指舉到眼前,對著天空中的太陽,眯著眼睛,得意地看著手指中間的那個黑點。
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是一隻黃豆大小的跳蚤。雖然被銀光捏住,但是那生命力頑強的小生物卻仍然不停地掙紮。
地精哈哈一笑。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那跳蚤塞進嘴裡,用牙用力地一咬。隨即就聽到牙齒的縫隙中間傳來了‘哢’的一聲輕響。
地精不由一怔,然後又用力地咬了一下,這一次卻沒有聽到響聲。
他隨即很有些失望:費了半天勁,好容易這才逮到的這個大的。但是結果卻還是沒有昨天逮到的那個響。
銀光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咂摸咂摸嘴……呃。咂摸咂摸嘴,然後一伸脖子,用力地咽了下去,自言自語道:“奶奶的,你個狗東西。你敢吃我,我也要吃了你~!”
說話間,氣勢洶洶,中氣十足。
來到這裡已經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地精銀光原本消瘦枯黃的臉頰,已經吃的圓滾滾的,滿麵紅光。
身上的皮毛也不再是那種乾癟光禿的爛狗皮子,而是厚厚的熊皮,在陽光下一照,油光發亮,耀花人眼。
十根手指上,每一個全都戴著粗大的金戒指,脖子上也套著一根極其粗大,像狗鏈子一樣的金鏈。
就連他那脆弱單薄的耳光上,也掛著同樣粗大沉重的金環,將他的耳朵都拉的耷拉了下來。
可見在這一個月中,銀光過的著實是很不錯。
但是如果讓銀光來選擇的話,他寧願回到奈安去。
他在這裡過的比起野蠻人來,可謂是天上地下。但是這樣的日子,比起他曾經的日子來,也是天上地上的差彆。
彆的不說,就個人衛生來講,自從加入了中情局之後,他身上這兩年已經沒有再生跳蚤了。而現在,這些可怕的小生物卻重新出現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極不習慣。
他眯起眼睛,看了看天空,發現時間還不到吃午飯的時候,於是又低下頭來,打算繼續翻找,一定要刷新記錄,找到一個咬起來比昨天更響的跳蚤。
這時,從街邊的房子中走出幾名全身裹在黑色長袍的人,就連頭上也帶著黑色的兜帽,完全遮住了他們的容貌。
當他們路過地精銀光身邊的時候,地精感到一陣陰慘慘的氣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急忙低下頭不敢看他們。
這幾個人看也不看地精,手裡捧著不同的瓶瓶罐罐,一言不發的走進了城中心的神殿內。
地精銀光看著他們的背影,目送著他們的離開。他知道這些人都是黑暗法師,而且他們好像一直在鼓搗一個複雜的東西,營地內所有的黑暗法師都在為這個忙碌。
銀光雖然曾想打探黑暗法師的行動,但是那些黑暗法師的口風卻非常緊,銀光也怕暴露自己,所以沒有敢多問。隻是知道城內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曾聽到過一個可怕的傳說,在野蠻人中間流傳的很廣。據說在後部建有一個大浴室,每天都有苦工被趕到那裡去洗澡。
但是,他們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到哪裡去了。
隻有空出來的窩棚能證明這些人曾經存在過。但是這些窩棚也很快會被新來的野蠻人填滿。
因此上,就算是想要統計那些因此而失蹤的人數,也是極其困難的。
就在此時,突然就聽到一陣嘹亮的號角聲響起。
緊接著,奧德海姆久未曾開啟的城門忽然緩緩打開。
幾名黑暗法師領頭,一隊黑暗騎士押著捆成一串的野蠻人,走進奧德海姆城內。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全都是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看起來吃了不少的苦頭。
銀光歎了口氣,心裡暗道,又一個部落被黑暗法師們給連鍋端了,不過嗎,生意來了。
地精探起頭來,走在隊伍最前麵果然不出意外,是猥瑣的野蠻人哈克。
他身上還穿著從人類那裡帶回來的套裝和大衣,得意洋洋的騎在一匹馬上。因為太久沒洗,那套衣服又黑又臟又硬,就像是一件鎧甲一樣。早就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哈克進了城之後就扔下俘虜,一路小跑來,徑直往地精銀光的方向跑了過來。
看到銀光之後幸福的揮舞著手臂,一邊跑一邊叫道:“嗨,銀光。我回來了。”
樣子如同見到久未蒙麵的老朋友一樣。
地精銀光躺在椅子上挪挪屁股,懶洋洋的道:“哦。回來了。”
哈克雖然是野蠻人,但是腦子卻是極其的靈光,看到銀光極受黑暗法師們的重視,而且還遠遠在自己之上。自然也就知道該怎麼做。
因此上,自從茹曼帝國回來之後,哈克對銀光大爺的態度就變了,跟以前顛了個。
以前哈克老爺是主人,地精銀光是仆人。現在哈克卻像是仆人一樣,在銀光麵前大獻殷勤。
哈克一屁股坐在銀光身邊,從衣兜裡掏出黑乎乎,已經看不出原來色--著文化人的樣子,優雅的擦擦額頭的熱汗,道:“這一趟實在是太折騰人了,你知道我們跑了多遠嗎?”
“多遠?”地精銀光眯著眼睛,有氣無力的答道,好像對這個話題一點都不關心。
“活見鬼了,我們一直跑到錫米克裡安,”哈克拍著大腿,大大咧咧的叫嚷道:“那裡已經是大大東麵了,再走就要到冰海了,一來一回用十八天,可累慘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