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閉上雙眼，精神力猛然傾瀉而出，儘數彙入了手中的神念幻境珠。
一瞬間，他的自我意誌便沉入了另一個天地。
……
沈遲感覺自己躺在某個移動的事物之上，正搖搖晃晃地向前而去。
他依舊閉著雙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有絲絲縷縷的寒霧，縈繞在鼻端，送來濃重的水汽。
驀然之間，他的耳畔傳來了幾句歌謠，嘶啞、遙遠而模糊——
“……”
“春去春去，秋悲秋悲！”
“鄉關路遠，遊子難歸！”
“黃泉此去，故人魂飛！”
“蛾眉老，朱樓墜。”
“人間何年歲，幾世又輪回……”
“咳咳……”
……
沈遲的眼皮輕輕動了動。
片刻後，睜開了雙眼。
剛一睜眼，他的精神力就迅速擴散而出。
並且瞬間將周遭的環境給掃描了一遍。
因此，他便初步了解了自己眼下的處境。
他在一條船上。
船又在河上。
而這條河……卻在天上。
放眼望去，河麵上飄蕩著濃濃的白霧。
霧氣橫亙，水汽泱泱，完全遮擋了四周的視野。
那些霧氣之外的地方，空茫茫一片。
沈遲釋放而出的精神力，探測不到任何存在。
這條河以外的地方，居然沒有任何事物。
沒有岸，沒有陸地，就像河水憑空流淌在天上。
沈遲坐起身來。
這條船小而窄，隻有他一個乘客。
船頭有人在撐船，看佝僂的背影，是一個老者，披著一件破爛的鬥篷。
方才沈遲所聽見的唱詞，大概便是來自於老者之口。
水聲欸乃，水波蕩漾。
船不知道前往何處，河也不知道流向何方。
周遭隻剩一片純粹的死寂，以及亙古的蒼茫。
過了一會兒，老人轉過身來。
直直地看向沈遲。
沈遲回以目光。
他打量著老人，突然發現，老人的身影很薄。
麵容也很模糊，看不真切。
就好像不存在於世上的人。
沒多久，老人緩緩說道：
“你醒啦，剛好到地方咯。下船吧。”
不知何時，前方濃霧盤桓的深處，出現了一座渡口的模糊影子。
船已經停靠在渡口。
沈遲起身，下了船。
沿著渡口棧道，往濃霧深處走去。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驀地回過頭。
看向那條小船。
然後，他怔了怔。
船上竟有兩道身影。
一道身影，是擺渡老人的。
而一道身影，卻十分熟悉……是他自己的？
沈遲輕輕皺眉：
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下船了嗎？
兩道身影，齊齊麵朝著自己的方向，麵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離開。
畫麵十分的詭異。
沈遲回頭，不再去看。
直覺告訴他，為了探索這方幻境，他需要一直往前走去。
在濃霧中跋涉了許久。
沈遲的視線儘頭，出現了岸。
到岸了。
寒霧浮沉，一叢叢蘆葦正在招搖。
上了岸，身後的渡口便被濃霧迅速掩埋。
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漸漸淡去。
沈遲繼續往前走著。
恍惚之間，沈遲發現自己身邊多出了許多身影，影影綽綽，虛虛實實。
這些身影，以一種和自己相差無幾的步伐，在向著前方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