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略掉求婚這個步驟,應該沒問題吧?
鏡流回握羨魚的手。
“生日快樂。”
羨魚瞪大眼睛,似乎很是詫異。
鏡流故作不解:“怎麼了?”
羨魚張了張嘴,片刻後隻說:
“沒什麼……”
鏡流拉著羨魚,緩步來到沙發旁,兩人落座。
她目光看向角落處的蛋糕塔。
鏡流麵不改色道:
“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我去問了丹楓,他說你肯定沒見過現金。”
“我有想過用巡鏑。”
她微不可察地停頓一瞬,接著說:
“隻是……效果可能不太好,最後選了信用點。”
羨魚將手上的打包袋和酒水,放在前方的桌子上。
他順著鏡流的話,想了想。
如果把信用點換成形狀尖銳的巡鏑……
就像是用子彈製作蛋糕塔。
總感覺怪怪的。
羨魚直視鏡流的眼睛:
“這是一份……很新奇的禮物。”
“我很喜歡。”
鏡流挑了挑眉。
“是嗎?之前我給你送孽物,你說孽物很特彆。”
羨魚心裡歎氣。
文字遊戲玩多了。
在鏡流眼裡,他毫無信用可言。
“我真的很喜歡。”
他認真地說:
“我之前……沒怎麼見過現金,接觸最多的是支票。”
鏡流:“……”
是啊,仙舟元帥怎麼可能會用現金?
羨魚給自己送過很多珍貴的禮物,又是珠寶,又是房產,就算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子,也會為她帶來鮮花。
鏡流雖是劍首,在獲得「帝弓司命」注視前,也勉強算得上是羅浮高層。
可對著先前級彆更高的愛人,她的構想與現實有著極大偏差。
就像是農人會猜測皇帝會用金鋤頭一樣。
鏡流不受控般回想自己送給羨魚的禮物。
首先是豐饒孽物的殘肢。
因為這份禮物,太卜蕭林對她誤會頗深。
醉酒後,她和羨魚對打了幾個係統時。
接著是巡鏑。
羨魚又不缺巡鏑。
後來鏡流給羨魚送飯,莫名卷入持明族內部爭鬥,吃完飯就中毒了。
她一時情急,還把羨魚家門砍了。
接著是那枝桃花,一雙手套,手工製作的戒指……
最後,是她送給羨魚的求婚戒指。
是她咬出來的。
鏡流:“…………”
性彆互換,他們不就是話本子裡的角色嗎?
窮困潦倒、有著暴力傾向的毛頭小子,沒花一分錢,就把身份貴重、出手闊綽的富家小姐騙走了。
不,她甚至比不過毛頭小子。
毛頭小子好歹還有一枚草編的戒指。
發到星網論壇上,她都得被網友罵上幾千樓。
鏡流恍惚一瞬,再抬眼,和羨魚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屋內光線昏暗,光影下,襯得眉眼越發柔和。
那雙眼睛溫柔又平靜,似乎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動搖他分毫。
直到與自己對視。
沉寂幾千年的湖泊,為她起了波瀾。
羨魚視線偏移,借著營造氛圍的燭光,打量著鏡流的頭發。
他沒能看出灰風所說的那點藍色,隻得放棄,轉而看向鏡流的臉。
俗話說,燈下看美人,容貌更勝十分。
羨魚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他盯了一會兒,問:
“鏡流,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鏡流的視線從眉眼挪到眼尾的那顆小痣,停留一陣兒,最後落在開開合合的嘴唇上。
她心想,毛頭小子又如何。
反正都被她騙到手了。
婚都結了,有什麼好扭捏的?
鏡流原先心裡的那點羞澀瞬間消散。
她伸手,輕輕摩挲著羨魚的側臉,刻意用一種輕佻的語氣,說出話本子裡的橋段:
“一見鐘情。”
羨魚神情無奈,抬起手,覆在鏡流的手背上,止住了對方在他臉上揉捏的動作。
鏡流抽回手,落在他的領口處。
見他一副要追問到底的模樣,鏡流仍沒有改口:
“真的是一見鐘情。”
羨魚知道自己問不出個所以然,隻好跟著附和。
“好好好,我們一見鐘情。”
話說完,他隻感覺胸口處一涼。
再低頭,領口開了一大半。
羨魚表情一僵,止住鏡流逐漸向下的動作。
“等一下——”
鏡流捧住愛人的臉,吻了上去。
雲騎經曆過一係列嚴苛的訓練。
初入軍營時,每個人都要在一天內更換十幾次不同的訓練服。
鏡流稍稍拉開距離,唇瓣先是落在眉心,接著是那顆小痣。
羨魚感受著彼此的吐息。
被鏡流吻過的位置,仿佛也變得灼熱、滾燙。
羨魚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在他的設想裡,這類親密的事……本該是在婚禮後再做的。
他在親密關係上格外保守,卻又深知自己有著極為惡劣的一麵。
例如,等待鏡流主動開口、說出心中欲求。
可是現在,對方主動了。
從領證結婚,再到現在的吻,都是鏡流在主動。
因為鏡流誤以為她會像其他仙舟人一樣,墮入魔陰身。
羨魚久違地陷入了茫然。
他原本從未動搖。
分彆前,灰風勸過他。
勸他要允許自己犯錯。
那麼……他要犯錯嗎?
還是向鏡流說出實情?
他該怎麼說?
對鏡流說,你可能和我一樣,成為不死的怪物?
可能會在某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羨魚強行從思緒中抽離,垂下眼,緊緊環抱住鏡流。
他輕聲說:
“鏡流,我們還有很長時間。”
鏡流隻當這是愛人的勸慰,沒有理會。
她漫不經心地想。
忘了一樣東西。
十王司同僚送她的手銬,被她落在家裡了。
鏡流將唇瓣貼上羨魚的脖頸處。
她又一次感受到,愛人僵住的身體。
鏡流動作一頓,僵硬地垂下眼。
是這裡。
她愣愣地看著眼前沒有任何傷口的脖頸,下意識想要伸手觸碰。
鏡流猛地收回手。
她聽見自己問:
“會很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