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環胸,眉頭緊皺,眼神幽深地盯著羨魚。
景元幽幽歎氣:
“真是沒想到啊……”
兩人經常鬥圖、對線,羨魚一聽景元這意味深長的語氣,就知道對方沒憋好話。
他直接開口打斷: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想成為「巡海遊俠」。”
景元隻得咽下一係列浮誇的稱呼,忍辱負重地點點頭。
羨魚說:
“在役雲騎和退役雲騎,都不得擅自離境,必須遵守保密條例。”
除此之外,他們還不能接觸寰宇中的其他勢力。
羨魚狀似回想。
“景元,普通雲騎的保密期是五十年,但按照你的職位,大概有一百年的保密期,一百年之後,你才能離開仙舟。”
“如果決定要當「巡海遊俠」,那就考慮一下,什麼時候退役吧。”
景元怔愣一瞬。
他確實想要成為「巡海遊俠」。
但對現階段不到二十歲、尚未從學宮畢業的景元來說,這個理想還是太過遙遠。
就像是初一新生考慮大學畢業後的工作一樣遙遠。
景元沉默片刻,接過鏡流手中遞來的禮品袋,輕聲回道:
“……我會好好考慮的。”
羨魚吩咐侍者為在場的其他人打包甜品,又額外替鏡流要了幾份適合下酒的菜品。
侍者送到幾人手上,他們這才離開包間,走出水榭。
到了門口,他們迎麵碰上了讚達爾。
學者正坐在茶桌旁,與侍者聊得熱火朝天。
見眾人出來,讚達爾視線偏移,在應星身上停留一瞬,隨後看向丹楓。
學者起身,展露出宴席上從未有過的熱情。
“這位……就是「飲月君」吧。”
“客房經理說,是你替我升級為總統套房,還幫我續了一百年。”
“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要是沒有套房,我還真不知道埃裡克該住到哪裡。”
丹楓:“……”
他強迫自己忽略紮在他身上的那道視線,朝讚達爾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幫到您就好。”
讚達爾眼含笑意:
“埃裡克,走了。”
羨魚點頭,把打包的三份主菜和甜品遞給對方。
他力道極輕,捏了下鏡流的手。
“鏡流,我需要和讚達爾處理一些事情,先走了。”
鏡流輕輕“嗯”了一聲,拎著打包袋,目送愛人離開。
景元忍不住小聲道:“我覺得很像話本子裡的一個情節——”
在場眾人皆是耳力敏銳,聽完這話,不受控般順著景元的思路,繼續思考下去。
丹楓不願再想。
那是何等的精神衝擊啊。
再想下去,他都要原地蛻生了。
“……好了,打住。”
華考慮到她身份特殊,極有可能讓其他人感到不自在,於是帶著觀良和騰驍離開。
五人對視一眼,應星撓了撓頭,率先發問:“你們都吃飽了嗎?”
丹楓無奈極了:“應星,這類宴席,就不是讓你吃的。”
白珩抖了抖耳朵:“要不,我們再吃一頓?”
景元當即舉手讚成。
四人看向唯一沒有表態的鏡流。
鏡流歎道:“走吧。”
五人上了星槎。
考慮到應星情況特殊,他們沒有前往鱗淵境,而是來到丹楓在外置辦的某處宅邸。
縱使見識過龍尊的財力,其餘四人也陷入了沉默,在丹楓的催促下,踏進這套住得下上百號人的宅邸。
丹楓皺起眉頭。
房產太多,也是一種煩惱。
他很少住在外麵,更不會讓侍者為其他空置的房產準備食材。
這裡,隻有酒水,沒有食材。
丹楓扭頭,瞅見幾人手中的點心,和羨魚為鏡流打包的主菜。
“剛好拿來下酒。”
他們行動迅速,分工合作,鏡流帶著點心和主菜,來到庭院,放置在石桌上。
她望著池中錦鯉,掏出玉兆,點開羨魚的對話框。
【斬星:怎麼打包這麼多菜?】
發完消息,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後,怔愣一瞬,隨後改了名。
再看對話框,「斬星」也跟著變為「望舒」。
這是月亮的彆稱。
很快,羨魚回複消息。
他十分敏銳,將「非工作時間不回」的網名,改為「望舒」相對應的,太陽的彆稱——「扶光」。
【扶光:知道你沒吃飽】
【望舒:……】
【望舒:貓貓揍人.gif】
【扶光:貓貓翻肚皮.ipg】
【扶光:你們應該會一起喝酒?就當是下酒菜吧】
讚達爾盯著身側人屏幕上的貓咪表情包,恨鐵不成鋼。
此次目的地不是定下總統套房的酒店,而是十王司。
讚達爾顧及著有外人在場,隻得輕咳一聲。
羨魚加快速度。
【扶光:我先去忙了,記得少喝點】
【扶光:貓貓比心.ipg】
羨魚放下玉兆,放在風衣口袋中。
再抬眼,岱陽和禪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兩人對錯過的宴席怨念頗深,輕聲抱怨著。
羨魚熟練地給兩人順毛,哄好她們後,一行人也到了地方。
讚達爾目光幽深:“這裡麵就是倏忽?”
禪真給予肯定的答複。
“是的,它是一棵千麵千眼的巨樹。”
“它曾大放厥詞,說什麼——”
禪真停頓一瞬,旋即笑出了聲。
“它說,我們的痛苦或能取悅它。”
“哈哈,真有意思。”
讚達爾笑笑,語氣難辨喜怒:
“確實很有意思。”
他看向學生所在的方向。
羨魚看著岱陽遞上的物件,臉上隱隱透著幾分崩潰。
“你給我鞭子做什麼?”
岱陽變戲法似的,又換上新的物件。
“那您試試這個?”
讚達爾定睛一看,嘴角微抽。
這不還是鞭子嗎?
他在心裡勸慰自己。
仙舟人可比帝國人聽話的多。
至少沒有在學生扇巴掌的時候……
讚達爾強行讓自己不再思考。
他出言催促:
“埃裡克,彆管那麼多了,開始吧。”
羨魚隻得匆匆戴上手套,拿過岱陽手上的東西。
這是他第一次踏進十王司的牢房。
羨魚歪了歪頭,露出純良、無害的微笑。
“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與此同時,白珩看著鏡流。
狐人沉默半晌,隨後輕聲說道:
“鏡流,我從朋友那裡,了解到一些事情。”
“他……確實是一位完美的元帥,可是……”
白珩停頓一瞬,接著說:
“他未必會是一位完美的伴侶。”
鏡流點頭。
“我知道。”
白珩歎氣。
“鏡流,你可能會很辛苦。”
鏡流輕笑一聲。
“白珩,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