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絲妲神情恍惚,先是看看身側的阿蘭,再看看丹恒。
丹恒麵沉如水,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阿蘭輕咳一聲,艾絲妲回過神來,一邊掏出超距離遙感,一邊磕磕巴巴地對丹恒說“稍等一下。”
一分鐘後,丹恒沒有等到艾絲妲,反倒等來了朋友的通訊。
他隱隱猜出了兩人的關係。
接通語音,是震耳欲聾的罵聲。
“丹恒,你有毛病吧?!”
“你性彆歧視啊?!”
“我想和那位說幾句話,你都不樂意,還和我說什麼……家人是你的底線。”
“怎麼?看到我妹妹,你就沒有底線了?”
丹恒“……”
他冷靜地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從未提過你的姓氏,你的家族呢?”
朋友瞬間陷入了沉默。
像他這類人,自然不會大咧咧地頂著真名,出現在人前。
他來到仙舟,特意按照仙舟人的方式,為自己起了一個假名。
至於真名?就算是與他長期相處的丹恒,也不會觸碰、翻看他的身份證件。
他理不直氣也壯“怎麼?我不說,你就不問嗎?”
丹恒“……你狗血劇看多了?”
朋友自顧自地說“我們當時差點絕交啊!”
丹恒無意討論這個話題,問
“你們怎麼想的?我一問特征,竟然隻說他長得好看。”
“彆提了。”朋友沒有回答,反問丹恒,“我很好奇,那位……羅浮劍首,也是一見鐘情嗎?”
丹恒挑了挑眉。
“也?怎麼?之前就有人對那位一見鐘情?”
“原來如此。”
所以在他詢問特征時,星隻說羨魚長得好看。
原來是朋友家族的問題。
朋友不樂意了。
縱使丟人,他也得維護家族的榮譽。
“這很難理解嗎?你以為他是誰?”
“那可是寰宇之中最有權勢的男人。”
“換作是我——”
朋友猛地頓住,語氣遲疑地說“也不是不行。”
丹恒“???”
他隻知道對方沒什麼道德感,卻沒想到這麼離譜啊!
這樣一看,幾乎能和那位風流成性的岱陽相提並論了!
丹恒嘴角一抽。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隔著玉兆,丹恒看不到朋友的表情,隻能聽見對麵輕嗤一聲
“你想到哪兒去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女人,我也會追他。”
朋友喃喃道
“一巡鏑啊……”
“時隔幾千年,就算是按照公司的最低利率計算,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金額。”
“到了現在,竟然還是一巡鏑……”
“我之前以為,我和那位是一類人。”
“現在一看,真是雲泥之彆啊。”
“她們會愛上他,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實在是……太特殊了。”
“殺伐果決,卻又有著……如此感性的一麵。”
朋友直接笑出了聲。
“那位可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
“丹恒,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整個寰宇,有什麼禮物能配得上那位,配得上這份恩情呢?”
“他不在意禮物的價格。”丹恒思量片刻,補充道,“他養了上百隻寵物,平時喜歡喝酒,吃甜品。”
“我知道了。”朋友話鋒一轉,故作凶狠地說,“你知道了我們家族的秘密,看來留不得你了,除非……”
丹恒忍俊不禁。
“除非什麼?”
朋友冷哼一聲。
“給出你的誠意。”
丹恒陷入沉思。
他知道了朋友的姓氏和家族的秘密。
那麼,作為交換……
丹恒深吸一口氣,輕聲說
“還記得學宮舉辦的帆船比賽嗎?我們製作的那艘船,在下水的那一刻,就開始漏水了。”
朋友一時沒聽懂。
“可是,我們最終抵達終點,拿到了學分啊。”
片刻後,他不可置信道
“等等、你會馭水?”
“你是「飲月君」?!”
丹恒自動忽略對麵的怪叫聲。
“能幫我查一個人嗎?”
“我的天啊,你竟然是「飲月君」!”朋友說完這句,隨後用一種好似討論美食的平淡語氣,對丹恒說,“可以啊,需要滅口嗎?”
朋友極為護短,隻要被對方納入保護圈……
彆說殺人滅口,就算毀滅星球,對方也會幫忙收尾。
丹恒以手扶額,語氣無奈極了。
“不需要,幫我調查一下你們公司的無名客。”
他要弄清真相。
「無名客」不能背負莫須有的罪行。
“你說……那個小職員?”朋友先是沉默,接著不可置信道,“你讓我,調查他?”
“哈哈——”
對麵似乎被他氣笑了。
“丹恒,你知道我在哪裡嗎?”
“我在庇爾波因特。”
“這裡是星際和平公司的總部。”
“我從頂樓下到一樓,隨便挑一個職員,ta的工資都夠買他全家的命了。”
丹恒見狀,改了主意。
“那就幫我介紹一個靠譜的人吧。”
朋友沒好氣道
“算了算了,我幫你查。”
說完這句,對麵不由分說地掛斷通訊。
屏幕上,是通訊前的界麵。
是丹恒與羨魚的對話框。
他注視屏幕,一時有些感慨。
回到智庫,丹恒拿出巴掌大的筆記本。
這是他特意購置的、用來記錄心中所想的筆記本。
旁人背井離鄉,總會在旅途中生出幾分惆悵。
丹恒卻不會。
當他想要記錄時,再轉頭,迎麵就是仙舟援建的學校和道路。
偶爾還能看到「仙舟之父」的雕像。
丹恒翻開嶄新的筆記,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句話。
【幾千年前的約定,以另一種形式再度延續。】
隔日,朋友再次打來語音,語調聽起來輕快極了。
“我為那位準備了一些禮物——”
丹恒默然片刻,提醒對麵。
“你記得那位無名客嗎?”
朋友明顯愣住了。
“啊,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你等一下。”
丹恒“……”
懂了,這是忘了。
朋友出手,不出一分鐘就會有人將文件遞上他的桌案。
一分鐘後,他聽到對麵傳來略顯淩亂的腳步聲。
是朋友的下屬。
朋友輕咳一聲,說
“他不是無名客,是前無名客。”
“他來到公司,加入市場開拓部。”
“他手段過激,得罪了不少人。”
“總之,他的死,和公司、和「無名客」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