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怡頹然收回手,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滑坐在地,月光灑落,陰暗的房間中更加孤寂與淒涼。
她縮在門後的陰影裡,抱著膝蓋,將臉深深埋了進去。委屈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不想看到姐姐一錯再錯,不想看到那個用命救過姐姐的人被如此輕賤拋棄...
而且自己的確是被人擄到那裡去的,為什麼連父親都不信她?
就在自己內心最脆弱,氣息最紊亂的一刹那,牆壁下的陰影毫無征兆地扭曲了一下。
一道冰冷劍鋒,瞬間貼上了她雪白細膩的脖頸,寒意瞬間刺透肌膚,激得她差點驚叫出聲,
“彆動。”
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帶著淩冽殺意,仿佛地獄中索命的惡鬼,
“彆試圖驚動外麵的守衛,他們衝進來之前,我至少能殺你一百次。”
顧清怡身體瞬間僵硬,所有的委屈和脆弱被這突如其來的致命威脅強行凍結,她緩緩回頭,轉身看到一雙幽深眼眸。
那張臉,赫然是方才在芸萱北苑掀起滔天巨浪的“淫賊”!
“是你!?”
顧清怡的聲音壓得很低,但也因為極度驚愕微微變調,美眸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江塵,
“你怎麼可能在這裡!?”
明月樓禁製重重,更有父親心腹把守,他怎麼可能無聲無息潛入?這簡直匪夷所思!
江塵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此時隻剩下濃烈殺意,那柄抵在她咽喉上的短劍,劍鋒微微下壓,一絲殷紅瞬間沁出。
“夢天音呢?”
他冷然開口,聲音中的怒意和殺意極其熾烈,
“她根本不在芸萱北苑!你騙我!”
頸間傳來的痛感讓顧清怡徹底清醒過來,卻也點燃了她骨子裡的倔強與反擊的本能,短暫驚駭過後,她表情反而變得輕鬆起來,
“嗬…”
她輕哼一聲,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微微偏了偏頭,一雙美眸毫不畏懼地迎上江塵森寒的目光,
“騙你?你一個潛入城主府的匪徒,莫非是在跟我講道理嗎?”
她聲音清脆,如珠玉落盤:
“彆忘了,先前是你用劍指著我,用我的命威脅我!我即便再蠢,也不會蠢到被一個要殺我的人擺布吧!
更何況,剛才我沒當場把你供出來,讓你被我爹碾成粉末,已經是我仁至義儘了!你還指望我乖乖告訴你夢天音在哪裡?做夢!”
她語氣中帶著一股玉石俱焚的狠絕,同時,右手微微揚起,在她白皙纖細手指,一枚幽綠指環光芒閃爍,符文隱約亮起!
“看清楚!”
顧清怡直視著江塵眼睛,拇指指尖穩穩地懸停在指環上的符文處,距離按下隻差毫厘,
“這明月樓,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信不信,隻要我的手指輕輕一按,整座樓的守護陣法瞬間就會啟動!
一旦發動,內外隔絕,空間凝固,連一隻蚊子也彆想飛出去!到時候,那幾個天君後期的侍衛會第一時間察覺,
我父親可是半步界皇,會瞬間降臨!你就算有通天手段,在這陣法全力絞殺和半步界皇的怒火下,又能撐過幾息?”
她略帶侵犯地衝著江塵挑了挑眉:
“你要不要賭一把?賭是我按下指環的速度快,還是你的劍割開我喉嚨的速度快?或者賭賭看,殺了我之後,你能不能活著逃離星隕聖城?”
江塵微微皺眉,他毫不懷疑顧清怡所言的真實性——以星隕聖城的底蘊,在這核心重地的明月樓中布下地階甚至天階陣法,完全合理。
一旦發動,他即便身為陣法大師,想要在瞬息間突破陣法束縛,也沒這個可能,更遑論逃過隨後而至的半步界皇雷霆之怒。
顧清怡眼中的瘋狂與決絕,更印證了她的決心——她真敢同歸於儘!
時間在兩人的對峙中慢慢流逝,不知過了多久,
鏘!
一聲極其輕微的顫鳴響起,那柄緊貼顧清怡脖頸,散發著致命寒意的短劍,最終還是被江塵收了回去,
直到那股令人頭皮發麻的刺痛感驟然消失,顧清怡心弦才猛地一鬆,一股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幾乎讓她軟倒。
但她強行支撐著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跳,望向江塵的目光中,驚悸迅速被一種強烈的好奇取代。
這個男人...太詭異了!
明明隻是天靈境,比自己修為強不了多少,
卻能硬撼父親半步界皇的一擊而不死,現在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這守衛森嚴、禁製重重的明月樓深處,這絕非尋常天靈境能做到的事情!
“喂!”
顧清怡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微顫,但已經恢複了先前那種驕縱的語氣,
“你到底是怎麼從我爹手中活下來的?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上下打量著江塵,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美眸中異彩連連,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劍拔弩張:
“喂,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爹那一指,半步界皇的含怒一擊啊,彆說天靈境,就是十個天尊境捆在一起也得灰飛煙滅!
你不僅沒死,還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這明月樓?
這裡距離芸萱北苑可不近,而且府中大陣雖然失效了片刻,但核心區域的陣法禁止一直都在,你怎麼可能避開所有耳目和陣法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