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是覺得很糾結麼?”
夏至略顯促狹的笑了笑,眼裡滿滿的都是惡趣味的笑容。
屬於是那種明知故問,似乎就喜歡看到人為難與無奈的感覺,讓攝政王小姐一時間有些牙癢癢的。
隻不過……
&naster的惡趣味。
所以她轉念一想,也乾脆不怎麼掩飾,而是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下來——
“是有點糾結……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她。”
“……”
“……”
“其實也不隻是她吧……”
夏至看著攝政王小姐這副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即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隻是他的嘴上卻沒有停下來,很是了然的繼續說著:
“更確切地說,你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所有的圓桌騎士,還有整個卡美洛,是不?”
沒錯,如果真的隻是麵對莫德雷德的話,想必阿爾托莉雅是不會存有絲毫膽怯的。
畢竟即使不說血脈壓製的優勢——
就隻說單純的立場,阿爾托莉雅也從來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的不認同,並非源自對莫德雷德出身的偏見。
亦非出於任何世俗的考量,去刻意排擠或打壓這個“私生子”……或是“私生女”?
阿爾托莉雅的拒絕,純粹就是基於一個簡單的事實——
莫德雷德缺乏為王的器量……
僅此而已。
所以說,於情於理,阿爾托莉雅都沒有心虛的理由。
哪怕是在最後兵刃相向,彼此廝殺的那一刻,她都能夠平靜的回答莫德雷德憤怒的發問。
因此,真正令這位騎士王內心糾葛的,並非莫德雷德一人,而是過往圍繞在王身邊的那些人——
那些圓桌騎士,那些臣民,以及……整個卡美洛。
“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那就乾脆讓一切重新開始好了。”
元嬰修士眺望著遠方那輪靜止的落日,悠然地開口。
天空是紅色的。
空中吹拂的風是詛咒與呻吟聲,如同悲鳴一般,在這寂靜的天地間回蕩。
“我記得你說過,你當初如果拿到聖杯的話,想要許下的願望,便是回到選王之日的那一天……”
“讓一切重新來過……對吧?”
“……”
“……”
“……對。”
阿爾托莉雅緩緩咀嚼著那段沉重的話語,遲疑的目光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的確是她一開始的想法。
她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登上王位。
這是標準的自我否定,自怨自艾的表現,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將所有的問題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隻是在這一刻——
&naster決絕的話語,她又似乎有些遲疑。
“那就這麼定下吧,我會逆轉所有的時間,抹去所有人的記憶……”
青年站在山丘之上,指著整個染血的戰場——
“發生過的事情,那些經曆過的故事,締結下來的記憶和情感,通通都會不複存在……”
“所有的所有,都將會重新開始。”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
如同神明旨意對世界的宣判。
在他的指尖處迸發出難以言喻的光輝,又好像是出現了一個奇點。
光輝所及之處,時空仿佛扭曲、重組,一切都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方式更迭變換。
那龐大的意誌與力量,彷佛要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壓碎……
然後,再重新塑造這個世界。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隨著他的言語而被否定,命運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隻留下風中的低語和遠處落日的餘暉,見證著這個決定性的瞬間。
&naster,不、不要——”
阿爾托莉雅整個人呆立當場,她的確是有些猶疑。
但是萬萬沒想到禦主竟如此決絕,世界的毀滅與重啟竟在轉瞬之間即將成為現實。
緊接著,她猛然回過神來,心中的恐懼與擔憂瞬間化作行動的衝動。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她撲上前去,雙手用力抓住青年的手臂。
出乎意料的順利……
少女很輕易的就抱住禦主的手臂,將他那指向性的動作按了下來。
夏至仿佛就在等著她的反應似的,給足了少女時間和機會去行動,去阻止這場可能毀滅一切的變革。
——光輝迅速暗淡下去,如同熄滅的燭火。
——扭曲的時空間逐漸恢複原狀,此起彼伏的引力透鏡現象也消退了下去,一切重新歸於平靜。
“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夏至很淡定,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語氣微妙的問道。
“……”
“……”
“我後悔了……”
少女緊緊抱住他的手臂,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感到一絲安心。
同時她也在小口小口的喘著氣,好似是剛剛那個動作消耗了她莫大的心力,一副在後怕不已的樣子。
“沒錯,我後悔了。我改變主意了,我……我不要這樣……”
她當然知道禦主仍然是在明知故問。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