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壽本著兩邊都不得罪的打算,想把這件事給拖延過去,反正不管是東林黨還是監國,你們在朝堂上鬥是你們的事,隻要不影響到自己就成。而且祖家是遼東將門,在遼東根深蒂固,無論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祖大壽隻要保持中立,任何一派都會拉攏自己。
祖大壽的算盤打的不錯,這也是龔鼎孳到了遼東後好幾個月一直安然無恙的緣故。
一開始祖大壽還擔心錦衣衛那邊會有催促,或者朱慎錐沉不住氣派人悄悄處置龔鼎孳呢。
怕惹上麻煩,或者給扣上黑鍋,祖大壽還特意派人暗中保護龔鼎孳。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錦衣衛那邊絲毫沒表示出著急的狀態,更沒半點異動,就連朱慎錐也從未提及過此事,祖大壽也漸漸放下心來。
可祖大壽萬萬沒想到,就當他以為自己可以在兩邊平衡,互不得罪的時候,情況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今天龔鼎孳的態度和那些話直接觸怒了祖大壽,讓祖大壽對此人恨之入骨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他祖大壽,龔鼎孳早就變成一堆枯骨了,哪裡能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現在反而來威脅自己,甚至指點自己如何打仗?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今日祖大壽算是看明白了,龔鼎孳這樣的人眼裡自己就是不值一文的丘八,和普通軍士沒什麼兩樣。如果自己說半個不字,龔鼎孳隨時都會翻臉,而他現在又是寧前兵備道,哪怕他祖大壽是錦州主將也要受其節製,除非他祖大壽真的要投降皇太極,要想在大明繼續混就隻能低頭。
受了如此窩囊氣,祖大壽怎麼能忍得住?要知道當年袁崇煥被崇禎皇帝下獄的時候,祖大壽連崇禎皇帝的臉麵都不給,帶著關寧軍拋下正被皇太極攻打的京師直接走人。
假如不是崇禎皇帝後來讓袁崇煥在獄中給祖大壽寫信,又請出了老上司孫承宗的話,他祖大壽早就回遼東去了,至於京師那邊能不能守住關他屁事。
祖大壽頭腦發熱起來連崇禎皇帝都敢不給麵子,還怕你一個區區四品寧前兵備道?要不是理智尚在,祖大壽剛才就想抽刀子砍了這個鳥人了。
現在回想起來,祖大壽越想越氣,越氣越是胸悶,心中不暢,看什麼都不順眼。
“來人啊!”突然,祖大壽朝外麵大喝一聲。
話音剛落,守在門口的親兵就急忙進來。
“去!把劉百戶給本帥請來。”祖大壽直接吩咐道。
“劉百戶?大帥,哪位劉百戶?”親兵被祖大壽沒頭沒腦的這句話搞蒙了,遲疑著反問一句。
“還有哪位!當然是錦衣百戶劉大人!”祖大壽一瞪眼道,親兵連忙稱是,正要轉身離去,這時候祖大壽似乎又想起什麼,喝住了對方。他對親兵道悄悄去請,不要大張旗鼓,更不要讓人知曉,人請來後不要走大門,從後麵的小門而入,要是被人發現,他直接要親兵的腦袋。
親兵嚇了一跳,連忙稱是記下,這才匆匆離開。等親兵走後,祖大壽看了一眼地上碎成一片片的茶盞,猙獰冷笑:“生路不走非得走死路,哼哼,不要怪本帥如此,這都是你自找的……。”
兩日後,祖大壽點起兵馬,準備出城應戰。
龔鼎孳得知祖大壽主動出擊很是高興,更是擺出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在他看來祖大壽能出戰自己的功勞最大,假如不是他逼迫祖大壽依舊會和縮頭烏龜一般躲在城中。
敵人都兵臨城下了,明軍卻不敢出戰,隻能躲在城裡這算什麼?堂堂大明什麼時候到了這樣的地步,前線大將連出戰都不敢,還談什麼剿滅建奴,徹底收複遼東之舉?
這些武將都是貪生怕死之徒,不逼一逼根本就不會真正出力。這大明靠這些丘八怎能擊退建奴?更不用說收複遼東了。
隻有他們這些文官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才是大明真正的忠臣和勇士。靠武將是不成的,隻有靠他這樣的文官才有希望。
為了督促這次出戰,更是為了體現自己的魄力,龔鼎孳當日還特意穿上了鎧甲,站在主位送祖大壽出城作戰。
相比意氣風發躊躇滿誌的龔鼎孳,出征的軍士們卻一個個打不起精神來,甚至不少人麵露驚恐之色,左盼右顧打量四周,意圖打算一旦開戰苗頭不對,也好有立馬跑路的準備。
就連祖大壽手下的幾個副將、參將、遊擊等也是如此,強顏歡笑之下都是忐忑不安。所有人都清楚,守城暫且就罷了,可要出城作戰卻是不同,八旗的戰鬥力有多猛他們難道不知?僅憑他們這些人守城隻能算是勉強,怎麼還跑出去野戰呢?
“祖帥,本官今日為將士們送行,等祖帥凱旋而歸,本官親自為祖帥和將士們請功!”龔鼎孳端著一碗酒,神情豪邁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