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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三章 遼東之局(1 / 1)

麵對孫承宗的問題,朱慎錐略微有些遲疑,正當他思索著怎麼說的時候,孫承宗開口道:“老臣此問為難陛下了,以陛下之能自當能收複失土,剿滅建奴,但老臣也知曉此事不易,短時間恐難解決,老臣隻是心有不甘,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先生這話說的過了,先生為國之心朕自然是明白的,先生當年為薊遼督師,扭轉遼東戰局於國有大功在身,可惜未能儘全功,這錯不在先生。”朱慎錐安慰了孫承宗一句,接著道:“不瞞先生,朕這些日子對遼東戰事已有打算,不過先生也知道建奴不同於流寇,僅以軍力開戰風險太大,朕這幾年一直都在謀劃,既然今天先生問起,那麼朕就同先生交個底。”

當即朱慎錐就對孫承宗說起了遼東的布置,許多情況朱慎錐也是第一次對外人言,而孫承宗也是頭一次知道這些。

隨著朱慎錐的講述,孫承宗先是詫異,接著深思,隨後恍然,最後臉上更是露出了喜色。

他沒想到朱慎錐很早之前就在謀劃遼東戰事了,而且這些年一直都在做著布置。而且朱慎錐所采取的手段要比他孫承宗之前的更勝一籌,這讓孫承宗大為意外。

在錦州之戰後,大明就對整個遼東實施了軍事和經濟封鎖,不僅如此還利用山東的水師和外貿商隊進行腐化拉攏建奴的勳貴們,並且以經濟手段削弱對方的潛力。

此外在蒙古,騰格爾部的力量已向東擴張,原本察哈爾就是林丹汗的地盤,隨著林丹汗被皇太極打敗後逃到西邊去,察哈爾的地盤被投向皇太極的蒙古各部所瓜分,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皇太極的勢力範圍不僅掌控了科爾沁和內外喀爾喀,還深入到了察哈爾地區。

但隨著多爾袞兄弟聯合各部進攻土默特失敗後,草原的格局就發生了變化。土默特的騰格爾部在打敗對方的聯軍後不僅俘虜了察哈爾各部的好幾個頭領,還通過各種手段逼迫他們臣服。

在長城之戰時,騰格爾部配合明軍在草原出擊,果斷東進,不僅迫使皇太極最終無奈退兵,還借此機會拿下了察哈爾中部的草原,兵鋒直指察哈爾東部包括科爾沁和內外喀爾喀區域。

因為騰格爾部的存在,皇太極想通過察哈爾進犯土默特,並且一舉壓製收複蒙古各部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而隨著皇太極的去世後,大明這邊雖然還沒什麼動作,但草原那邊卻在向東擴張了,就在不久前騰格爾部一舉擊垮了三個部落的聯軍,拿下了大半個察哈爾,而其餘察哈爾各部在騰格爾部大軍麵前根本不敢出戰,為了自保隻能求降。

前幾日剛來消息,騰格爾同意了這些部落的求降,並且向對方索要了質子。此外還打算讓弟弟阿古達木迎娶這幾個部落的台吉之女,以形成聯姻。

朱慎錐已回信表示同意,並且讓騰格爾派使者去科爾沁和內外喀爾喀一趟,要求對方送女子聯姻,無論是嫁給騰格爾還是阿古達木都可。當年皇太極就是這麼乾的,現在騰格爾兄弟也能一樣乾,而且相比日薄西山,剛剛死了皇帝大清來說,騰格爾部在草原卻是如日中天。

蒙古人向來都是追逐利益的,在蒙古人的眼裡這世界上除了長生天和利益之外其他都毫無意義。而聯姻的傳統對於蒙古人也是最為合適,再說了現在大清的皇帝隻是一個娃娃,想聯姻也不可能,騰格爾兄弟卻是不同,正當少年英雄,嫁女兒嫁這樣的人不比嫁給一個娃娃來得強?

按照朱慎錐對蒙古的計劃,未來察哈爾地區會是阿古達木的領地,而騰格爾會向西和向北發展。這是避免兩兄弟中一家獨大,同時也是分治蒙古的計劃。當然目前這個計劃隻是第一步,以後還會不斷調整,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騰格爾部必須要壓製住其他漠南蒙古各部,尤其是科爾沁部等,從而改變讓科爾沁等部全麵倒向大清的局麵。

隻要做到了這點,建奴在蒙古的影響力必然大減,哪怕科爾沁等部依舊依附大清,可有了騰格爾部在西邊,科爾沁等部也要掂量一下得罪騰格爾部和大明這個龐然大物的後果。

如此一來,以後建奴再想從草原獲得大量物資,或者說通過察哈爾地區故伎重演南下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而兩頭的封鎖同時進行,僅僅依靠自身產出而沒有掠奪的收益,所謂的大清想繼續生存下去極為困難。

按照朱慎錐的估計,用不了幾年時間建奴就受不了了,坐吃山空沒有充足的物資來源,建奴再強也成了沒牙齒的老虎。而且到時候建奴想改變這種局麵隻有兩個辦法,一個辦法是再次和大明開戰,通過掠奪大明彌補自己物資的缺陷。

可這樣做根本就不可能,隨著察哈爾大部的到手,大清已沒可能和以前一樣繞開遼西走廊走蒙古入侵大明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進攻寧錦防線,打破遼西走廊的封鎖,然後再攻山海關,這才進到關內。

可這條路也根本行不通,孫承宗建立的寧錦防線哪裡是這麼好攻破的?當年皇太極圍困錦州大半年都沒拿下錦州,而且現在整個遼西走廊早就重新布置過了,以前袁崇煥搞出來的所謂屯田政策全部廢除,當地的遼民被全部接去了山東安置,整條遼西走廊已全成了戰場,明軍輕裝上陣已沒了其他顧慮,再加上幾城的堅固防禦和城內充裕的糧草,八旗精銳想靠武力輕易拿下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建奴能想到張獻忠的掘穴攻城法,以此來破城。可問題在於自張獻忠在總參議府提出了這個辦法後,朱慎錐就讓總參議府針對此法搞出了一大堆破解之術,並且暗中告知了在遼東的兩位主將——祖大壽和吳三桂,讓他們留意此事,一旦建奴有使用此法的跡象,千萬不要疏忽大意。

總參議府有吳襄在,祖大壽和吳三桂自然不會不放在心上,所以硬碰硬要打破遼西走廊的寧錦防線根本就是癡人說夢。而且現在皮島已回到了明軍手中,明軍在皮島已有駐軍,再加上山東水師的強悍,一旦建奴去攻遼西走廊,那麼皮島的部隊和山東水師就能抄建奴的後路,讓其顧頭不顧尾,投鼠忌器。

這樣一來,建奴要打大明根本就是得不償失,非但沒辦法從大明這邊撈到好處,還會在遼西走廊損兵折將。所以建奴隻有其他辦法,那就是去打蒙古,從蒙古草原掠奪物資為其所用,或者通過外交手段壓製蒙古,逼迫蒙古人交出牛羊給建奴,以保證遼東的物資生存。

在這種情況下,蒙古人會是什麼態度可想而知。前麵說過蒙古人是最注重利益的,隻要有足夠的利益,蒙古人會和你親熱好的穿一條褲子似的,可假如利益更大或者觸犯到對方的利益,那麼蒙古人轉眼就會翻臉,抽刀子出來給你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蒙古人,無論是科爾沁還是內外喀爾喀或者察哈爾各部,當年投靠皇太極無非是因為跟著皇太極有更大更多的利益。比如說趕跑了林丹汗,把屬於林丹汗的草場牛羊全分了。跟著建奴南下長城,直接衝進大明腹地燒殺搶掠,從富饒的大明那邊獲得數不勝數的物資、人丁等等,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可一旦這些利益不存在了,反而付出的要比得到的更多,蒙古人怎麼可能繼續跟著你乾?這完全得不償失嘛。至於你想通過蒙古人那邊弄物資填補自己的不足就更不可能了,彆說牛羊了,就連牛糞對於蒙古人來說都是極其寶貴的,你要拿他們的牛羊,等於就要了他們的性命,管你是誰,蒙古人不抽刀子和你拚命才怪呢。

所以一旦建奴想向蒙古那邊伸手,那麼之前皇太極好不容易通過聯姻形成的蒙滿聯盟就會破裂,蒙古人必然會反抗,甚至反目成仇投向大明。當然這種做法可能性不大,因為建奴也不是傻子,而且無論是皇太後哲哲還是順治的生母布木布泰都是科爾沁部落的人,讓八旗去掠奪自己的娘家?她們自然也是不肯的,由此可見解決建奴困境的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去壓榨朝鮮,從朝鮮那邊獲得物資維持統治。

這也是朱慎錐樂於見到的結果,之前皇太極駕崩之前就找了理由把朝鮮搜刮了一番,從朝鮮國弄來了大量物資。原本皇太極是打算利用這些物資為後盾,先解決北方的索倫部,然後再掉頭再一次對大明開戰的。

可惜皇太極自己都沒想到他會死的這麼突然,隨著皇太極的突然去世,正在攻打索倫部的豪格掉頭回了盛京爭奪皇位去了,而索倫部也就此逃過了一難。

接著豪格和多爾袞為了皇位爭奪不休,最終兩人都沒成為勝利者,反而皇位落到了還是娃娃的順治手上。隨著順治上位,八旗內部的實力又一次進行了變動,多爾袞借著這件事權勢大增,而豪格不甘心失敗,意圖爭奪權力,兩人之間繼續爭鬥,哪裡還顧得上皇太極當時的謀劃?等他們最終分個勝負之後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等到那時候無論誰勝誰負都會麵臨同樣的困境,而解決這個困境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搜刮朝鮮,以朝鮮舉國之力填補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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