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的擔憂很快就成了事實,半個月後,傳來消息,阿古達木已開始整頓察哈爾各部,並著手準備前往科爾沁部,召集科爾沁各部大小部落前去確定各部落的歸屬和地區劃分政策。
就在這個時候,曆儘千辛萬苦的多爾袞等人終於跑到了科爾沁這邊,抵達科爾沁的時候,多爾袞他們八人就剩下了六人,還有兩人在半路上一個遭遇了意外,另一個受了風寒重病而亡,付出了如此大的犧牲,多爾袞總算到達了科爾沁草原,並且開始尋找布木布泰她們的下落。
因為之前商量好的緣故,多爾袞大概知道布木布泰她們所處的位置,可草原這麼大要找到地方卻是不易。虧得布木布泰早就做了準備,讓遏必隆和奇塔特的人密切關注此事,同時派出人找尋下落,所以在多爾袞踏入科爾沁後沒多久就被察覺,並提前一步聯係上,在其他部落還沒知曉此事的情況下,被悄悄接到了布木布泰部落這邊。
幾日後,多爾袞終於來到了這裡,見到了布木布泰和遏必隆等人。當看見麵目全非,整個人如同乞丐一般的多爾袞,饒是有所準備的布木布泰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可很快這表情就變成了欣喜,布木布泰驚呼一聲,也不管多爾袞身上惡臭的味道,直接就撲到了他的懷裡。
“你可算回來了,你可知道這麼久的日子,我這心中有多麼擔憂麼?如你不在了,你讓我們母子如何活下去呀。”說著說著,布木布泰的淚水如雨下,見她如此多爾袞心中更是隱隱作痛,神色中帶著欣慰和柔和。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多爾袞笑著拍拍布木布泰的後背安慰道,目光朝著一旁的福臨望去。一年沒見,小皇帝的個頭長了許多,現在的他穿著蒙古人的服飾,正眼珠子滴溜溜地望著多爾袞,一時間也不知抱著自己母親的這個人究竟是誰,心中隱隱隻覺得熟悉。
“福臨!來!見過皇叔父攝政王!”感覺到多爾袞的目光所致,布木布泰擦了把眼淚,招手讓小皇帝過來。
福臨走上前,還沒到跟前就聞到一股從多爾袞身上傳來的臭氣,差一點熏了他一個跟頭。不過因為布木布泰之前的交代,小皇帝雖然年幼,可卻依舊能忍得住,這時候他也明白了多爾袞是誰,朝著多爾袞脆生生喊了一聲:“皇叔父!”
“好!好!都好!”多爾袞瞬間眉開眼笑,雖然大清沒了,他的妻女也都沒帶出來,孤家寡人的自己淪落在外這麼久,吃儘了苦頭,可最終還是和布木布泰她們重逢了。
而且看著小皇帝,多爾袞內心中的欣喜是極為真實的,既有作為“父親”對“兒子”的那種感情,更有隻要皇帝在,大清就在,大清依舊還有未來的這種欣喜。
“福臨!離你皇叔父這麼遠乾嘛?近些,讓你皇叔父好好看看你!你要記得,沒有你皇叔父,就沒有今日的你,皇叔父就和你的父親一樣,你要好好孝敬他!”見小皇帝離多爾袞好幾步就停了下來,布木布泰很是不悅,當著所有人的麵訓斥起了小皇帝。
小皇帝被母親這麼一說,心中很是委屈。不是他不想走近些,可多爾袞身上實在是太臭了。要知道多爾袞已足足大半年沒洗澡了,而且為了隱藏行蹤還故意把自己弄的邋裡邋遢,身上的臭氣一般人都受不住,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的小皇帝呢?
小嘴一扁,小皇帝差點就落淚了,見此多爾袞哈哈大笑,擺手阻止了布木布泰,很是大度道:“皇帝還小,不要逼他。而且我現在這副模樣皇帝見了不敢靠近也是正常,等我洗漱一下,恢複原貌就沒事了。”
“哎,這孩子,真不懂事。”布木布泰歎了一聲,握住多爾袞的手繼續落淚道:“瞧你這個樣子,我心裡就難受的很,這些日子你究竟躲在哪裡?又吃了多少的苦啊!你怎麼就不早些來呢?你可知道我每日有多少牽掛於你,我這心一直都揪著呢。”
聽著布木布泰的這番話,多爾袞心中滿是柔情,同時也異常欣慰。他邊安慰布木布泰,邊簡單說了自己這些日子的情況,告訴布木布泰不是自己不想早點來尋他,而是實在不能。
當時自己都朝不保夕,如果不是藏得好早就丟了性命了,哪裡還有機會來到科爾沁和她相會?不過就算時間久了些,他不是終究還是尋來了麼?現在大家彙合這是好事,不要再哭哭啼啼了,應該高興才對。
“放心吧,以後一切有我!”多爾袞信心十足道:“大清雖敗,但大清依在!我在,你們母子在,大清就沒滅亡!當年父汗能以十三副鎧甲起兵,創立基業,而如今我們卻有數千人,尤其有著上千精銳白甲,僅憑於此,光複大清指日可待!”
多爾袞豪氣萬丈,信心百倍,布木布泰目光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感,但很快就轉而不見。她欣喜萬分地點頭,附和著多爾袞的話奉承了幾句,這讓多爾袞更是高興,仰天大笑中更簡單了東山再起的想法。
而這個時候,一旁的遏必隆卻微皺了眉頭,他沒想到多爾袞到如今還有這個想法。現在可不比當日,局勢完全不同,大明也不是以前的大明,就連蒙古也發生了巨變。
多爾袞想效仿當年努爾哈赤的行為重建大清根本就不可能,現在最關鍵的是要如何生存下來,至於起兵想都不要想。假如按照多爾袞的想法,直接以他們現在手上這點人起兵,恐怕用不了多久大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候大清就再也沒可能延續下去了。
“得找機會勸勸攝政王才是。”遏必隆心中如此說道,但他知道多爾袞的脾氣,現在多爾袞正上頭的時候呢,現在勸根本無濟於事。反正後麵的時間還長,先安頓下來,等過上幾日找機會再勸也不遲,多爾袞英明神武,隻要他明白了目前局勢,應該能做出最合適的選擇。
多爾袞等人曆經千辛萬苦才來到,這一路上更是困難重重,而且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都瘦的變了模樣。
既然來了,首先就是設宴好好大吃一頓,奇塔特作為半個主人連忙下去安排,原本布木布泰打算讓多爾袞先洗漱一下,換身乾淨衣服再開宴的,但這時候多爾袞根本忍耐不住,這些日子他彆說乾糧了,餓的時候連草根都在啃,嘴裡早就淡出鳥來了,當聞到不遠處飄來的烤全羊香味時,多爾袞已是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就要大吃一頓。
就這樣,在最大的蒙古包裡,宴會就此開始。多爾袞和他的五個部下就和餓死鬼投胎一般,手上嘴裡不停,埋頭猛吃。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一頭烤羊就被他們吃得一乾二淨,這還遠沒到位,見此布木布泰連忙讓人繼續上羊,等肉上來後,多爾袞繼續邊撕咬,邊就著酒水吃喝起來。
等到半個時辰後,多爾袞他們這才吃得差不多了。這時候他們六人已足足吃掉了兩頭烤羊,還有其他不少食物。摸著凸起來的肚子,多爾袞舒坦地打了個飽嗝,這麼多日子裡,今天這一頓是吃的最舒服也是最儘興的。
這時候,布木布泰起身對多爾袞說,吃的差不多了,要不就此歇息?她去準備洗澡水,伺候多爾袞洗漱一番?其他的等明天再說?多爾袞聽後笑著一擺手,說她先去就行,飯是吃飽了,可酒還沒怎麼喝呢,他還得好好喝一頓酒,等喝足了再去也不遲。
就這樣,布木布泰帶著小皇帝先行離開,然後給多爾袞做準備去了。遏必隆因為時間的緣故需要出去巡視一番,以確保營地的安全。所以蒙古包裡就剩下多爾袞和他的五個部下,還有奇塔特在一旁作陪。
奇塔特的酒量不錯,這小子平日說話也好聽,在一旁陪酒,和多爾袞邊喝邊聊,氣氛極為融洽。
“王爺,您不知道,這些日子太後對您可是日盼夜盼,心裡想念的緊呢。”奇塔特端著酒壺給多爾袞滿上,順手還幫他的五位部下添了酒。
“哈哈哈,本王如何不知?本王在深山老林中躲著的時候也是念著她們母子呢。這破日子總算過去了,現在重逢,本王心裡高興。來來來,大家同本王共飲!”
“共飲!”眾人大呼,舉起手裡的酒杯仰頭喝了個一乾二淨,等放下酒杯後,奇塔特再幫大家滿上,吹捧了多爾袞幾句,同時也對多爾袞訴苦,說了當初科爾沁遭受攻擊的往事,並解釋不是自己無能,是敵人太過強大,又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最終導致兵敗逃亡。
“你也不容易。”多爾袞大度拍拍他的肩膀道:“當時的事也怪不得你,科爾沁一部要抗衡察哈爾和明軍聯手,彆說你做不到,如是本王處於你的位置恐怕也難以做到。”
“不過虧得你小子機靈,最終還是逃了出去。現在好了,這些事都過去了,我們都要向前看。本王也回來了,這裡本就是你科爾沁的地盤,你我聯手重整旗鼓,到時候起兵一統科爾沁草原,打回遼東去。等大局定後,你再當你的科爾沁郡王,而我也能重振大清!”
“王爺高見!王爺威武!小王敬王爺一杯,祝王爺馬到成功!”奇塔特不住吹捧,舉起手裡的酒杯道。
多爾袞笑著連連點頭,舉杯同他再飲,而他的幾個部下也笑嗬嗬地一起喝了這杯酒。等這杯酒喝完,又聊了幾句後,多爾袞突然臉色微變,感覺到肚子有些疼痛,心中納悶難不成是自己剛才暴飲暴食吃壞了肚子,要出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