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梟雄多爾袞就此結束了他的一生,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的死根本沒外人得知,除了布木布泰和鄂爾泰所在部落的這些人外,誰都不知道多爾袞是以這樣的方式死亡的。
和多爾袞一起死去的還有他的幾個部下,其中就包括褚英之子尼堪,另外還有曾經是科爾沁郡王的奇塔特。
對於他們的死因,很快也就有了結果,根據調查顯示,應該是奇塔特在同多爾袞等人喝酒的時候給多爾袞他們下了毒,而發現中毒後多爾袞垂死反撲,或許是奇塔特大意的緣故沒有躲過致命的一擊,最終雙方同歸於儘。
這個說法頗為離奇,這奇塔特為何要殺多爾袞?多爾袞在中毒後真的有能力反撲麼?而且奇塔特既然都已經給多爾袞下毒了,怎麼會大意到被對方反撲拉著一起喪命的結局?
不過對外的宣傳就是這樣,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宣布這個決定的遏必隆自己是信了。
而在事件發生的當晚,遏必隆沒有回自己的蒙古包,而是整夜陪伴著傷心過度的布木布泰。至於他們的蒙古包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就不被人所知了,反正第二天在宣布這個結果後,遏必隆就把多爾袞、奇塔特等人的屍體收拾了下,隨便尋了個地方下葬。
下葬的時候,連棺材都沒一具,僅僅隻是用羊皮包裹,然後按照蒙古人的方式下葬,不堆墳頭,也不立碑,下葬所在用不了多久就會泯滅在草原之中,和其他地方再也沒有兩樣,更不會有人知曉這下麵究竟是埋著什麼樣的人物。
沒了多爾袞和奇塔特,現在這個部落完全就成了布木布泰和遏必隆做主了。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商議後決定依之前的計劃繼續偽裝成蒙古人,並在部落中挑選了一個機靈並可靠的人作為這個小部落擺在明麵上的首領。
等安排完這些後,科爾沁本部那邊傳來消息,阿古達木即將抵達科爾沁,召集科爾沁所屬領地所有部落前去會麵。遏必隆讓自己手下最信任可靠的幾人陪同那位挑選出來的“首領”前去,等隊伍出發後,遏必隆心中也不知結果如何,但他能做的都已做了,隻能看運氣如何了,如果這個難關能闖過去,那麼他們就徹底安全了。
“走吧,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看長生天是否能保佑我們了。”一旁,布木布泰輕聲對遏必隆如此說道。
“是,主子……。”
“還叫我主子?”布木布泰輕聲笑問,同時身子朝著遏必隆那邊靠了靠。
遏必隆心神一蕩,下意識要改口,可張嘴卻不知怎麼稱呼布木布泰。
“喊我玉兒吧,這是我的小名,我阿布在的時候就這樣喊我。”布木布泰依在遏必隆的身上,柔聲說道。
遏必隆隻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心也跳快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喊了布木布泰一聲“玉兒”,隨著這個稱呼喊出後,遏必隆整個人突然就輕鬆了許多,布木布泰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布木布泰和遏必隆派出假冒的部落首領,前往科爾沁本部的時候,遠在離大明萬裡之外的新京城,宋王朱敏澄正在他的王府焦慮地來回踱步。
新京城是位於新京港東邊的城市,也是朱敏澄的“王城”。自從這裡登陸後,朱敏澄就把此地作為了他的宋國所在,不僅簡單修築了新京港,以供艦隊和船隻停泊靠港,更在港口東邊的區域修築了一座城,並把這座城命名為新京城。
來到封地一晃已半年了,鄭鴻逵的艦隊已前些時候返回大明。在這期間,鄭鴻逵可幫了朱敏澄不少忙,如果沒有他這邊的港口和城市也沒這麼快容易建起來。
不過因為時間太短,再加上手上人力缺乏的緣故,所謂的港口、城市都很簡陋,就和北邊朱慈炤的新永州一樣,所謂的城市連大明普通的縣城都遠不如,僅僅隻能說是一個鎮子的規模。
就連朱敏澄的王府,充其量也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房子罷了,相比城中的其他房屋,他的王府除了麵積大些,裡麵的家具完善之外,就沒其他東西了。至於亭台樓閣之類根本想都不要想,而且這一次來到封地,朱敏澄身邊也沒半個女人,他的王妃還在京師呢,畢竟萬裡外封,風險什麼的都難以確保,為安全起見家眷什麼的都暫時沒帶,等日後這邊穩定下來後,再陸續從京師那邊移民過來也不遲。
作為一個誌向遠大的年輕人,朱敏澄對男女之事並不熱衷,何況初來這裡,他心中都是如何建國,發展封地的打算。
修築港口和城鎮的同時,朱敏澄派人往內陸進行查探,同時在城市附近找尋合適種地地方,再安排人手進行開荒耕作,發展地方。
朱敏澄心裡很明白,來到這一切都要靠自己。雖然隨著艦隊抵達,他們攜帶了不少的物資,其中就包括糧食等物。
可糧食帶的再多,最終還是會吃完的,要想在這個地方生存和發展,必須要靠自己。而中國人是全世界最會種地的人種,數千年的農業文明不是吹的,再加上朱敏澄選擇的這個地方氣候宜人,從港口向東不遠就擁有適合耕作的平原,而且水源也不缺,土地肥沃。
在經過隨同的司農確定後,這裡大部分地區適合種植小麥,隻有少部分適合種植水稻。
這兩種農作物都是大明常見的,為此朱敏澄親自帶人去實地看過後,就決定在新京城以東的地方進行開荒,種植大約千畝左右的小麥和水稻。
以朱敏澄手下的人丁來計算,千畝的種植規模根本不算什麼,如果按照大明的農民種植能力來計算,朱敏澄手下有近兩千人,如此一來最多能種六七千畝地。
不過真正計算不是這樣算的,這個數字是按照熟地和全部投入人手的最大數來計算。而朱敏澄手中真正能調動出來種地的人連半數都不到,畢竟他手下的近半人是軍隊,雖然軍隊也能屯田,可彆忘了他軍中主力卻是從當年八旗中挑選出來的職業軍人。
女真人本就不是農墾文明,是漁獵文明,要讓這些人去打仗殺人問題不大,可要種地就很勉強了。哪怕因為實際情況,這些女真人必須也要參與種地,可他們的效率實在是不容恭維,三個女真人的種地能力連普通一個明人農民都不如。
再加上港口和城鎮的完善和其他工作,朱敏澄能真正投入種地的人自然不會很多。而且這些地都是新開墾出來的,按照實際情況,能有千畝的麵積已算得上不錯了。
朱敏澄對此並不在意,畢竟一切都要從無到有,現在隻是開始罷了。
而且一千畝的良田也不算少了,他們的人又不多,這裡的氣候也算不錯,隻要第一年的收成過得去,收獲的糧食再加庫存足夠食用。等到明年再加倍開墾,就足夠滿足自身需求了,然後慢慢向外發展,這樣一來他的宋國就基本成了。
可想歸想,事真的做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就在朱敏澄剛剛帶人把荒地開出來,然後累死累活地種地忙活了幾個月,眼看地裡的莊稼長出,越長越高,再過不久就能結穗成熟,然後收割的時候,突然意外就來了。
前幾日的時候,朱敏澄帶著幾個人去東邊看莊稼,順便視察一下屯田情況。正當他在那邊看的興致勃勃,指點著莊稼地笑談風聲的時候,突然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群野人向他們衝來。
這些野人穿著簡陋的衣服,腦袋上插著豔麗的羽毛,臉上不知用什麼玩意塗抹的五顏六色。
他們彎著腰,提著弓和武器,悄無聲息潛行到近處,隨著一聲呼哨聲響起,數十支羽箭就破空而來,隨後無數野人跳了出來,揮舞著各種武器,嘴裡嗚嗚亂叫朝著朱敏澄撲了過來。
朱敏澄等人根本就沒防備,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一輪羽箭,他這邊就傷了好幾個人,虧得對方的羽箭箭頭不是鐵質的,隻是用尖銳的石頭磨製的,再加上用的弓弦強度不夠,箭的力量也不足,朱敏澄外出身上又穿著軟甲,箭頭紮在身上破不了甲,就算中箭的其他人,除了一個運氣不好的直接被一箭射中頭頸鮮血噴出三丈眼見不活,其他人都隻是受傷而已。
被突然襲擊,朱敏澄驚愕之餘很快就反應過來,帶著護衛且戰且退。他出來是視察的,身邊的護衛人不多,而且莊稼地裡種地的也都是普通人,他的軍隊還在城裡呢。
如果不是為了掩護種地的人往城裡撤,朱敏澄早就撒腿直接跑了。可他知道自己一旦這麼做,莊稼地裡的人就危險了,不僅會被這些野人俘虜,更會直接殺死,他本就缺少人手,一旦沒了這些人,要再發展就難上加難,更何況還有專門負責種地的司農官呢。
無奈之下,朱敏澄隻能親自帶人抵抗,邊戰邊掩護其他人往城裡撤。雖然朱敏澄護衛戰鬥力極強,而且他們還帶著精銳的火器。可對方的人實在太多,足足有好幾百人,自己這邊加起來就十幾個,以一敵數十,朱敏澄再能打也是打不過,一旦火器射完就要依靠肉搏了,到時候他三頭六臂也擋不住這麼多人的進攻啊!
轉眼間,就有不斷落後的人被這些野人砍倒,再加上野人的羽箭依舊不停,時不時就不知從哪裡射來一箭,哪怕殺傷力不強可要射到要害也是要人命的。
朱敏澄叫苦不迭,咬牙堅持,繼續且戰且退,同時期望城裡能發現這邊出了事儘快派人來救援自己。
最危險的時候,朱敏澄身邊的護衛幾乎被蜂擁而至的野人給殺散,他的兩把火槍子彈也射完了,來不及重新裝彈的他隻能依靠父皇教授他的武藝和對方拚殺,整個局勢危機到了極點。
這時候朱敏澄腦海中甚至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萬一自己死在這裡,他還沒來得及發展起來的宋國恐怕就此滅亡了。到時候大明的史書上記載一筆,某年某月某日,永明皇帝嫡二子宋王朱敏澄前往新大陸就封,立國元年因巡視城外農田被野人偷襲,就此陣亡、國滅!
如果是這個結果,恐怕朱敏澄就算死了也不甘心呢,他怎麼能這樣窩窩囊囊的死?自己這一身才華,滿腹願望和信念都沒能實現,這如何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