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選擇了一首《浪淘沙令·簾外雨潺潺》: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彆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她的鑒賞是這樣寫的:這首詞是作者去世前不久所作。在低沉悲愴的情調中,訴說著詞人被囚禁在汴京時的苦悶與自傷。抒發了其由天子降為臣虜後難以排遣的失落感,以及對南唐故國故都的深切眷念,可以說是一支宛轉淒苦的哀歌。情真意切、哀婉動人,深刻地表現了詞人的亡國之痛和囚徒之悲,生動地刻畫了一個亡國之君的藝術形象。*
這兩首詞應該說不是李後主最著代表性的詞作,但芳草喜歡或許另有深意。芳草的賞析一氣阿成。
在續寫《中華古詩詞鑒賞》的日子裡,芳草整個人都青春煥發一般,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常常是廢寢忘食,夜以達旦。
她時常會想起一個人來,他是她的大學同學,他是詩人,他對我國詩歌的造詣可比自己高多了。這是芳草的內心話,每每想起他,心裡就頓生欽佩之情。
她想起他的畢業論文《試論南唐詩歌在我國詩歌史上的重要地位》;她想起他在畢業答辯時被人綁架的怪事,她想起他對自己的好,她的情緒也會跟著起起伏伏。她便常起身為自己泡一杯薑鹽豆子芝麻茶來安定一下自己的心神。當這樣的做法還不能讓自己安定時,她也隻能是一聲歎息。
日子如飛輪旋轉,一日一圈,卻讓人不知不覺。時間很快就進入了冬季,雖然沒有白雪皚皚,但霜晨月冷,開始寒氣襲人了。
在書稿撰寫過程中,芳草偏偏害了一場病。本來這個病已有一段時間沒有發作過了。她丈夫和兒子子英都為她慶幸,以為她痊愈了。可偏偏又犯了。
這一日,方草很是失落,飯也不想做,話也不想說,一個人失魂落魄般地呆坐在客廳裡。時不時地抽泣幾下。
“怕是又要犯病?”,兒子子英見了,暗暗心驚。其實不僅子英清楚,躍進也清楚,每次受了什麼刺激,方草就可能“瘋”起來,她的瘋是“文瘋”,不打人,不砸東砸西,隻是作賤自己,不吃不喝,呆呆發愣,厲害時會撕扯自己的頭發,莫名其妙地飲泣甚至號啕大哭。等時間過個幾天,她又會自動治愈一般回歸正常。
她這個毛病並不是遺傳,而是從大學畢業結婚前後才開始的。
開始躍進也忍著,隻是對芳草不理不睬,後來當失去芳草的服侍,他飯不能依時,水不能到嘴,更兼芳草把每日的按摩停了,躍進的脾氣就上來了。從開始的言語責備到後來的拍桌摔椅,終於沒有忍住心裡、眼睛裡的火焰。但方草似乎無動於衷,一點應戰或者反擊的意思也沒有,泥菩薩樣的呆坐著,眼神也呆滯起來。
躍進一把薅住了芳草的頭發,也不顧芳草的橫眉冷對隻管發泄起自己的情緒。幸虧子英回來的及時,芳草才免了一頓皮肉之苦。
好在這次她的病症狀要比以前輕了不少,而且來得快好得也快,隻是白挨了一頓丈夫的辱罵。
但芳草並沒有什麼怨恨,當濱湖市飄飄灑灑地落下今冬的第一場雪時,她手捧著已完成定稿的《中華古詩詞鑒賞》的手稿欣慰地笑了。
正如弘一法師所言,有的婚姻陪伴的隻是身體,而他們的靈魂從不匹配。芳草與躍進的婚姻是不是就是這樣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