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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的時候,自己為一個不值得的人儘情燃燒,成婚了,又為丈夫和孩子燃燒。什麼時候自己才回複到月亮的角色,也享受一下太陽為自己燃燒的幸福呢。她不知道,在成婚之後的日子裡,自己也感覺過自己終於有了一輪燃燒的太陽,但很快太陽就熄滅了它的光芒。而自己又不知不覺中由月亮變成了太陽,而丈夫則是自己永遠的月亮。自己真的始終等不來心中的太陽?自己真如閨蜜藍心說的那樣要“孤獨終老”?男人啦,怎樣都不能依靠。你看晴川愛自己愛的多麼火熱,多麼不顧一切,到頭來還不是丟下自己,如同丟棄一件破舊的衣服,不,連一件衣服都不如?他難道不知道會有人為他傷心,為他流淚,為他忍受一生的孤寂?自己的丈夫不知從何時起就對自己變了一副嘴臉,永遠的居高臨下,永遠的冷嘲熱諷,永遠的猜忌打擊?自己以百分的熱情都無法溫暖丈夫那顆冷徹骨髓的心。
“難道我們的婚姻就真的要走到終點?”
這樣的自怨自艾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芳草現在沒有時間來打理自己這殘破的情感。
她身上的傷痛讓她輾轉反側也無法入睡。
她乾脆強撐起身子,依靠在床頭,好讓自己不至於這樣胡思亂想。
但似乎這樣做毫無意義,一個一個生活的片段又在眼前浮現。
芳草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讓自己的身體滑下了床鋪,她一屁股坐在地麵上,一手伸進床鋪下,拖出了一口紅木箱。
這口紅木箱就是自己遭到丈夫毒打的導火線。
它為什麼如此遭到丈夫的嫉恨?不就是晴川的幾件破舊衣服,自己的幾本日記嗎?自己的日記也記得比較隱晦,並沒有暴露晴川是子英生父的秘密?
芳草順手打開了一本日記,她並沒有去看,這時她聽得見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回響:
“從你的神態間,我常恍然看見我夢中揮之不去的影子,常讓我的思緒定格在白泥湖那片蕭瑟的蘆葦蕩或者那個有一輪胭脂月的黃昏。你太柔弱,甚至不時顯現的疲憊和病態,總讓我幻想,你太需要我的嗬護。我知道,我從此被你點燃,成為一塊燃燒的煤炭。我願意就這樣被你點燃著,永遠地為你燃燒!”*。
一行熱淚悄然地穿過她的臉頰,滴落在日記本上,開放成美麗的花朵形狀。她知道這是晴川南下深圳時對自己說的最滾燙的情話。
“晴川,你真的原意為我燃燒?”
良久,她仍無法從激動中平靜,她輕輕的並非為求得呼應而對自己說道。
一絲慌亂從心頭掠過,繼而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甜蜜由弱而強,由心而外浸潤了她整個神經。
她覺得自己有些昏眩。這是自己很久很久沒有過的體驗。
這個聲音突然點燃了芳草內心深處的那個沉睡多年的靈魂,此刻,一個從沒有這樣強烈的念頭是這樣清晰地呈現在她的腦海:我要掙脫這個捆綁了自己二十多年的鎖鏈,讓自己從此成為自由人。
她摸索著從床墊下掏出了一份折疊的紙張,就著臥室裡昏暗的燈光,芳草把紙張的內容快速地看了一遍。
這是一份與丈夫羅躍進同名同姓的患者的《濱江市人民醫院疾病診斷書》:
臨床診斷:(右肝)肝細胞性肝癌v期(tnv)
……
“躍進,我就是一個掃把星,已經掃了一個晴川,不在乎再來一個。如果你要再翻看我的東西,彆怪我歹毒。我真的不想這樣,都是你逼我的……”芳草默念著這樣的話語,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疾病診斷書”放進了紅色木箱,一會兒她又將“疾病診斷書”從木箱裡拿了回來,如此反複數次,最後她乾脆一閉眼再次將疾病診斷書丟進了木箱,接著在木箱鎖鈕上加掛了一把銅鎖並將鑰匙退出藏進了床墊之下。
芳草就這樣將一個惡魔放進了晴川留下的紅色木箱,也將這個惡魔放進了自己的心裡。(www.101novel.com)